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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别人一听他只能先交几天的房钱,到时候再一天一天地交,又没有身份证,还有谁租给他。
这里租房子都是押一付三,最不济也得押一付一吧,没钱还想租房子住,捣乱呢吧,谁还听他说这说那,直接打发出去了。
听他这么一说,我才仔细打量了这个小伙子一眼。这小伙子吧,也不算太年轻了,估计有个三十来岁,长得很单薄,人又长得斯文,就跟你爸似的,哪里是卖苦力的样子,难怪挣不到什么吃的。
身上的衣服都脏兮兮的,肩膀处有明显的勒痕,愁眉苦脸的,一脸的倒霉像,难怪去卖力气找不到什么活了。
不过我看着看着,倒觉得这小伙子有些面熟,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了。
其他人听了小伙子的话,都笑了,又七嘴八舌的说起来,有说这人可真够倒霉的,也有人问小伙子是不是骗人的,最后那小伙子就眼巴巴的瞅着我。
我其实倒觉得这小伙子说的是真话——别瞪我,要你见了你也得这么觉得,我就想啊,这要是真的,这小伙子可真够可怜的,就想把房子租给他也没什么……”
“妈你怎么这样就相信人家了,太滥好人了。”赵爱国急得打断他妈的话。
他妈一听,抬手就给了他一下,“什么叫滥好人!?”说着又叹了口气,把码好的粉蒸排骨放到火上去蒸,接着说:“我后来又一想,咱们家平房跟楼房是连在一块的,后面墙上也没有开门,这要住就得跟我们一个门进出,万一他要真是骗子,坏人,那就糟了。就算是要把房子整好,也不是马上就能好的事,还是让他去别处找找去。
我就告诉他,我家的房子真的不租。
小伙子听了,挺失望的站了一会儿,就走了。
那小伙子走了后,大家又说了说话,就都回了家。
那天啊,我就老觉得有点心神不宁的,想着那个小伙子,心里怪不落忍的,也不知道他后来租没租到房子。
结果那晚上我就一宿没睡好,第二天天气又变了,黑压压的,到下午就下起了雪。
这时还不到六点呢,天就全黑了。我坐在你爷爷房间一边烤火一边跟你爷爷聊天,聊着聊着就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我坐的位置就恰好对着你奶奶的照片。
我一下子就醒了,想起来在哪里见过这个人了——你也见过。
就是你奶奶生病住院那会儿,住在我们隔壁床的那对母子俩,你还有印象吗?这不就是那个儿子吗?”
赵爱国听他妈这么一说,也有点印象了。
好像那个母亲是癌症,当儿子的一直侍奉母亲,听说连房子都卖了,可是后来还是去世了,依稀记得是个眉目清秀的少年。
赵大妈就在那儿感叹:“你说那孩子真是孝顺啊,那时他好像在读高三吧,把他妈照顾的那么的细心,就是咱们大人都做不到那种程度……你说这好人咋就这么遭罪呢。
我一想起来就觉得这么乖巧孝顺的孩子不可能是个骗子,要是还没找到房子的话,今天晚上还不得冻死了。
我就穿上羽绒服,外面套上雨披,打着手电筒去找你爸了。
你爸听我说完,也觉得这孩子不可能是骗子,当时早已经下班了,你爸就锁了门跟我深一脚浅一脚的去看看。
那一晚的雪下得可真够大的,我们出去的时候,雪都已经堆起来了。在我们附近,有两个工地,冬天都停工了。我们到了第一个工地,工地锁着大门了,我们绕着工地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人。
我们又到了另一个工地,还是那样的情况,锁着大门,四处都笼罩在大雪地里,我们当时估摸着,这地方估计不能住人,那小伙子还真不知道住哪儿了,多半找到住的地方了。不过来都来了,还是再找找看吧。
我们就顺着墙根走,走到半道上,听到传来一阵二胡的声音,那声音听着真是凄惨的很,当时我还想着,不知道是哪家的人在拉二胡,在这么大雪天的,听得人心酸。
谁知道你爸说,多半就是那孩子了。
他在医院里听过那对母子拉二胡,拉的可好了。
我们紧走了几步,拐了个弯,就是工地的另一道门,门口堆着几根粗粗的水泥管,二胡的声音就是从那里飘出来的。
水泥管两边用纸板和破棉絮堵着。我们扒开纸板往里一照,好嘛,这孩子坐在一堆乱棉絮里,都快冻僵了,还在那里拉着呢。
我就喊:“孩子,别拉了,快跟我们回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