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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泠不解,“不是说山林过夜很危险吗?为什么要休息?”当然是因为依照刘泠的状态,赶路会得不偿失。“山林过夜自有与众不同的美,常人难知。”刘泠生了兴趣,“沈大人能指给我看吗?”沈宴俯眼,对上她映在金色光芒里干净剔透的眸光。少女专一地望着他,像把整个世界都寄托在他这里。信赖,期待,坚定不移。沈宴将目光移向天空时,心跳才平缓了些。他道,“好。”“怎么看?”刘泠问。“等。”那就跟沈大人一起等吧——远岫孤峰,清霜已醉。不知名的花草漫山遍野,更有植被筋骨嶙峋,雾淞包裹。乃是千年之袨色,万载之苍姿。火红的太阳像一轮火焰,向蜿蜒的林中跌落。沈宴拉着她的手,指给她看,碰触红日的轮廓。飞鸟被惊起,从林涛中向空中飞起。刘泠一惊,向后退步,撞入沈宴怀中,并称不上温暖,却很安全。天边被映得火红,暗从中滋生。沈宴慢条斯理地告诉她,等天完全黑下去,大概要多久。“这些树和鸟……”“你要‘一一’讲给我听?”“嗯,”沈宴稍顿,斜看她紧盯他的发热眼睛,“别想有的没的。”“……哼。”雪松、枫杨、苏铁、柳杉、千头柏……雪雁、灰鹤、仓鸮、小鸨、山鹧鸪……他的声音低缓,抬手,在虚空中,隔着或远或近的距离,指给她看。她在他的声音中,沉迷其中,去领略大自然所赋予的无与伦比的美。在他的讲述中,最后一道阳光褪去,幽兰色的光芒笼罩群山,四野混沌,苍莽群峰如投怀抱。刘泠不自觉地望向沈宴。他站在山石上,飞鸟从他脚下的山木中腾空飞起。青年在光影中,眼睛沉默,鼻梁高挺。四周景物全都模糊,只有他最清晰。他最好看,这是真的。世界如此安静,没有言语能形容刘泠此刻的欢喜和涩然。远处暗下的林木中,数位黑影从中闪身而出,向沈宴扑去——刘泠瞪大眼。 和沈大人谈情刘泠从来没想过,她和沈宴走个山路,会遇上刺客追杀。这么多年,她不过常在邺京和江州府两地往来,身为郡主,尊贵至极,又有谁会不长眼,刺杀到她头上?跟锦衣卫进京的这一行路,长乐郡主真的眼界开了不少——天天碰上杀手。这些从渐暗的丛木中闯出的黑衣刺客,刺刀明显是对着沈宴。沈宴背身站在山巅,那些刺客正好在他视觉的盲点。但他五感极强,刘泠还没有来得及提醒,他的手忽然按在了腰间长刀上,一道刺眼的白光成半圆弧线从眼前划过。再看时,沈宴已经和围着他的人战到了一处。“沈宴!”刘泠叫了一声,却丝毫没有对这场战斗造成任何影响。在黑影的包围圈中,沈宴如暗夜魅影,飘忽不定,可见他行走之快。数十人将他围困,也许是他真的强大,也许是刘泠看不懂双方的强弱,她看不出沈宴有勉强的意思。但僵持下,冷风一吹,那方的血腥味扑向刘泠,阴潮诡异。“走。”眼花缭乱中,刘泠恍惚听到沈宴的低沉声音,语气冷硬,分明是对她所说。刘泠站在一边,面无表情。沈宴身形诡异,她看不出沈宴是否处于强弩之末。但沈宴开口叫她走,应该说明他应付不了眼下状况。理智的做法,刘泠应该掉头就走。不知道如果再拿不下沈宴的话,那些黑衣刺客会不会对她出手。她只是一个小姑娘,不通武艺,若她落在对方手中,定会成为沈宴的拖累。他那样的人物,不该因为她而低头。刘泠转身,是个即走的动作。但她只转了个身,便目不转睛地盯着沈宴和对方的缠斗,而自己不再动。她忽而眯眼,向前跨出一步。山风猎猎,吹得她衣袂飘飞如纷。一步之后,走得更为容易。她冷着脸,大踏步走向沈宴和黑衣刺客。“郡主!”与沈宴的声音同时发出的,是刘泠脱口而出的话语,“想杀沈宴,先从本郡主的尸体上踏过。”刀光剑影纷乱,她义无反顾地走进了杀气腾腾的圈子中。强大的不受控制的气息交锋,那本应该刺向沈宴的刀,寒光渗渗中,照亮了刘泠黑暗的眸子。她的腰被身后人搂住趔趄退步,身前的那些从各个方向刁钻砍来的刀剑硬生生偏了方向。被风所掠,鸦青色发间的簪子砰的摔地,当刀剑强行停住势头时,它碎开,发出咚的一声脆响。刀锋的一面血气扑腾,除了地上削掉的几根头发,并没有伤到刘泠分毫。“……”双方人马俱静。对峙中,来自遥远的地方,从青翠之间,一声尖锐的鸟鸣响起。这些黑衣刺客如听到指令般,望了这一男一女一眼,齐齐收刀,身影向深夜中退去。刘泠回头,对上沈宴难看的脸色。她疑惑问,“他们逃走了,你不去追?”沈宴不动如山,站姿笔直,一手还维持着搂她腰的动作。只剩二人后,气氛有些尴尬。刘泠挑眉,“我救了沈大人一命,你是不是该以身相许?”她撩动眼皮,视线与沈宴的眸子对上。他的眼睛漆黑,像幽深古井一样看不到底。刘泠本盯着沈宴眼下那道疤,她想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