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部分(第2/4 页)
仿佛都还只是昨天发生的事,然而镜子里那成熟端庄的女子,却已明白显示出岁月的痕迹。
当年的她只有一张稚气清纯的脸,一头短短的发,总穿着牛仔裤与运动鞋。而今她长发垂肩,丝衫长裙。镜里的女子眉目如书画,清澄的眼睛里满是聪慧和自信,微抿的嘴角显示出她的毅力和专注,连眼底些微的阴影都不能遮掩。然而那柔和的唇线和浑圆的下额,却又带着一种柔婉的神情。八年不能使她苍老,只能教她成熟。于岚一向知道自己的美丽,也知道自己愈来愈美,她的追求者从来就不曾间断过。但她却再也不曾接纳过任何人——直到最近。
想到孙毅庭,她不觉微微笑了。毅庭是杂志里的财务部主任,是斯文有礼的男子。一年前,她升任这本综合性杂志的总编辑后,和毅庭就有了比较密切的接触,而后渐渐发展成公务之外的关系。他们的友谊是逐渐累积的,直到三个月前,毅庭才提出了“进一步交往”的暗示,于岚迟疑了很久,她喜欢毅庭,但并不是爱……
话又说回来,爱是什么呢?她曾经爱过,还押上了自己全部的感情和灵魂,并以为对方也同样地爱着自己。结果呢?
一场荒谬剧!荒谬得教她不知道是死了来得幸福,还是讽了比较愉快。如果那就是爱情的话,她宁可永远不要再爱了,人间总有比较瘟和、比较不伤人——也比较持久的东西吧?
不,她不要再去想那骑马的男孩了。过去的已经永远过去,而她还有漫长的岁月要走。于岚拿起了话筒,把电话拔入毅庭的办公室,约他中午一起吃饭,毅庭高兴地答应了。于岚挂了电话,心底却依旧冷冷清清。哎,雨为什么还不停啊!
绵密的雨丝使傍晚的天色更为昏暗。高速公路上所有的车辆都亮起了车灯,以鱼一般地在阴湿的天气里游走。沈既岚小心地控制着方向盘,不安地瞄了一下腕表。
该死,已经五点了!想不到重新修正设计的草图竟花了这么多时间。希望不至于赶不上接机才好。不过在这样的天气里,飞机多少会延误一点时间吧,何况是从德国那么远的地方飞过来。
喔,德国啊……既岚兀自笑了笑。他大学时一直想去德国留学,为此还K了好几年的德文。就是因为如此,今天他的老板才会派他去接这位德国来的建筑师,却不晓得他的德文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既岚有些心虚地看看驾驶座旁摆着的牌子,待会儿让他在机场接人用的。牌子上用德文写着既岚公司的名字,“修群建筑师事务所”,下面是那位建筑师的名字:汉斯·赵,还是超?德国人怎么会有这种怪姓?既岚笑着摇了摇头,觉得自己真是不够了解德国文化。
去德国啊,因为德国的建筑是世界顶尖的。当年他们一群念建筑的朋友,有多少人怀过这样的梦想?然而由于学制不同,大学毕业后到德国去读书,少说也要七八年才拿得到一个博士学位。有几个人付得起这样的光阴和热情呢?欧洲又不比美国,到处可以看到自己的同胞。到末了,所有的梦想都只如雨夜里隔着窗看去的灯光,遥远模糊,忽明忽灭。朋友中去了德国的,算来也只有那么一个人而已……
车到桃园国际机场,五点四十五分。既岚停好了车,匆匆赶向候机室,搜寻着看板。
慕尼黑来的飞机……地,刚到!等人出来,少说还要半小时。既岚松了口气,挤到前头去等着,一手把牌子竖在胸前,不觉又回到自己的思绪里去。去成了德国的,也只有他了……当年自己的挚友,出国后却是毫无消息。头几个月还通过信息,后来自己到美国读了两年书,在台北的家又搬了新址,一下子地址错开,就真的音讯远隔了。
既岚低喟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到那年少的挚友。想到他宽广的前额,微笑时的明朗温厚。难道只是因为“德国”两个字吗!或者因为——像小雾说的——雨天呢?既岚摇摇头,集中心神去注意开始走出入境室的旅客,去寻找可能的西方男子。而他心思有一部分还沉在过去不曾回来。德国的建筑师……允宽也是在德国念建筑的,不知道他们彼此认不认得……允宽!
既岚目瞪口呆地盯着那个刚走出来的男子,那一八二的身高,那宽肩,那长腿,那浓黑微卷的头发,那饱满的前额,那希腊雕像一般古典的脸孔,那白晰如西方贵族的肌肤……
那只能是允宽,绝不是别人啊!既岚激动地探出身去,手中的牌子上下挥舞,大喊大叫起来:“允宽!允宽!赵允宽!”
他侧过脸来,一抹诧异,不信、惊喜的神情,迅速飞入他的眼底:“既岚?”
既岚恨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