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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很远,崔震山仍旧能听到身后顾岩抽抽噎噎的声音,崔震山倒是没有不耐,他跟他爹娘今生的缘份已断,伤心也再所难免。
从顾家出来后,崔震山没有带着顾岩回城隍庙,而是带着他到了县城东南正街的一处宅子前,那紧闭的宅门涂着朱红色的油漆,门口立着一对石狮子,只是顾岩却惊愕起来,他是土生土长的青州宋县人,对这县城是再熟悉不过的,却从来不曾记得这里几时有这样的一栋宅子。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对面是临江酒楼,左右一条街上都是商铺,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这里原先应该是一块空地才是。
正在他疑惑之时,崔震山已上前敲了敲门,不一时,门被打开,一个长相丑陋的老头儿出现在他们眼前,那老头儿见了他们,也没开口说话,只是递了一个灯笼给崔震山,而后又合上了宅门。
顾岩回头望了一眼,原先开门的老头儿已不见了,他忍不住开口问道:“崔大人,这里是哪里?”
崔震山答道:“通往黄泉路的入口。”
说完这句话,崔震山挑着一只点亮的灯笼进了屋里,刚走了几步,他们所处的地方暗了下来,不到片刻,又变成漆黑一片,顾岩跟在崔震山身后,脑后阴风阵阵,耳边一丝声音也听不到,眼前只有灯笼照的那几尺光芒,虽说顾岩本身已是阴间的鬼了,却还是感觉怪唬人的,他想找崔震山说话壮胆,只是崔震山却完全没有开口的打算。
不知走了多久,顾岩看到前面有微光,片刻后,他们到了一片荒野,虽说四处仍旧是昏沉沉的,也总好过先前漆黑一片强得多。
崔震山吹熄灯笼,带着顾岩往前走,直走了大半日,眼前才变得熟悉了,顾岩认出来,这正是他刚来地府头一日,黑白无常带他走的那条路。一路上,顾岩还看到不少四处游荡的鬼魂野鬼,大概是有崔震山在旁,胆子小的鬼早就远远躲开了,顾岩知道,这些都是生前枉死,又无人超度的鬼魂。
进了酆都城内后,顾岩远远便看到‘生死司’的大门,今日顾岩心情沉闷,崔震山难得体贴一回,说道:“今日的公务不必你帮忙了,你歇着去吧。”
顾岩呆了一下,往日但凡他有片刻想要躲懒的心思,崔震山就会横眉冷对的,现在冷不丁的放他半日假,倒让顾岩受宠若惊了,他刚想说话,崔震山已背着手进了正堂内。
☆、第7章
难得休了半日假,忽然闲下来,顾岩一时也不知该做些什么,天色还早,相比热闹的阳间,地府的日子过得百无聊赖,顾岩回了自己的房间,在屋里转了几圈,自言自语的说道:“难怪说习惯使然,被崔震山使唤了几日,放了半日假,竟然还不自在起来了。”
最后,顾岩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找出平日写日记的手札,砚台里的墨所剩不多了,顾岩有些发愁,他如今是实习期间,又没有俸禄可拿,到时纸墨用完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再去找崔震山借点儿。
顾岩胡思乱想的想了大半日,执笔沾了沾墨,准备写今日的日记,刚写了两行字,顾岩又停了下来,想起今日在阳间见到爹娘,他的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一样沉闷,顾岩眼圈微红,长吁短叹大半日,最终又低头开始写日记。
又过了半个月,顾岩每日依旧周而复始的干着整理卷宗的差事,倒是崔震山却更忙碌了,自前几日开始,崔震山每日早出晚归,偌大一个‘生死司’,常常只剩下顾岩,他就是想找谁说话也不知该找谁,呆得久了,似乎感觉这里除了他,半个鬼也没有,久而久之,他开始学会在卷宗里找乐趣;
譬如说某年某地,某人因损毁佛身,死后下地狱被判抄写佛经两千卷,谁知这鬼生前不识字,于是在地府里先跟着鬼差学写字,只待抄完佛经才被允许投胎。又说某年某地,有妇人生前不积口德,死后被判棍刑,妇人受刑之时,还将地府上至冥君,下至行刑的小鬼全骂了个遍,后来这妇人投胎时天生罹患哑疾,一辈子也不能张口说话。
这日,顾岩一大早起来,刚进入‘生死司’的后堂,便看到崔震山坐在案桌前处理公务,顾岩看到他今日未曾出门,先是一惊,说道:“崔大人,你今日怎的在家?”
崔震山听到这个‘家’时,不免抬头看了他一眼,随后说道:“外头的公务已处理完了。”
顾岩了然的点头,心头还是有些欣喜的,虽说就算崔震山在司里,也常常是一日也说不了几句话,不过有他同在,再怎么也比他独自待在‘生死司’好啊。
“崔大人,我去给你倒茶喝”顾岩殷切的为崔震山倒了一盏茶,又随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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