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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他还有那幺好的嗓子，真像是歌舞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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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沪生暗暗摸到了自己的枪，心头那口钟在撞：“他是侦察连的！”床边“咯吱”一下，察觉到自己的性急，掩饰地把杯子放在床头。

“他还会唱俄罗斯民歌《夜莺》，你听我唱一下啊”雪雪直立，颔胸，两手迭置，像歌唱家一样用美声花腔唱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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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夜莺，小夜莺

歌声嘹亮的小夜莺

今夜你又要飞向哪里

整夜里你在哪儿歌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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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灵魂的悸动闪电般掠过，李沪生眼角有一颗晶莹的重物，滚落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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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列克提战场上，也传出过这首歌——炮火！猛攻！——为了民族利益！为了各自国家！为了最高理想！我们都被歌声打动过，并为之流血！为了美丽的生命！美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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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沪生的灵魂在爆炸！

6。　神鸟振翼

6。　神鸟振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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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莺”①　继续在唱着李沪生眼前浮现出中苏边境灌木沙地那夜部队长坐在篝火旁流泪弹奏三角琴、唱着凄婉歌声的情景想起千千万万个“夜莺”的作曲者、聆听者、爱好者想起了高虎声那一颗颗红宝石般的灵魂，在社会镇压的牢笼中，绽放着光芒

“夜莺”继续在唱着李沪生听得陶醉，赞美的心情无以复加，竟言不由衷，突然脱口而出：“红！”雪雪在一旁收拾衣服，收了歌声，扬起脸说，“他不姓洪”隔壁传来了唤声：“闺女”雪雪拎着水瓶说，“哦，大娘要吃药。”说着进了屋，过一会出来说：“不过，是有人叫他红夜莺，因为他歌唱得好！”雪雪随口说了一句。

李沪生像触电了一样站起来，两眼已经木了——“就是他！我找到了夜莺了！”雪雪看他站起来了，忙说：“要添水吗？我来。”

李沪生一下恢复了正常，连忙坐下来，接过雪雪添了水的瓷缸。雪雪放下水瓶又说：“到了兵团，他喂过马，当过司号员，种棉花，开水渠，也组织过文工团，拉手风琴”雪雪拣了几块劈好的柴伙扔进火里，火焰“轰”地冲上来了！

“白天我们在棉花田里劳动，晚上就来到豆秸堆上，念我们的诗歌”李沪生接过雪雪手里的诗片，就见上面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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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大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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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花异叶

歌喉支撑着

地下的古堡

生产者的

阳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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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写的”雪雪不好意思地双手捂着脸，吃吃笑起来：“不完整啊”

“他也念了一首诗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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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吟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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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吹我的小树叶你还没有闭眼

枝梢上的星星亮着松鼠的嫩唇

小河闪着身段衔着野花的摇曳

你们都不想睡我就再唱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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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地是潮湿的，温润和芳香的

你不曾要求我什么，除了爱情

你用柳条轻轻抚我的面，你用

柔荑飞起的绒团啊，筑我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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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不想睡那我就再唱一会儿

我曾经告别了你远走他乡，我曾

踩着你的思念你的月光远方流浪

我曾在梦里弹着琴久久把你吟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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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陶醉了”雪雪双眼忽然失了神似的，目接着虚空，面庞染上了月光的惨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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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沪生心一跳，这首诗听部队长念过，“果然是他？！”

“后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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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雪雪的脸色一下阴沉下来了。“半年后的一天，传来了消息，兵团政治部和县公安局安排了调查组，说他父亲在文革中畏罪自杀，他非法混入兵团，有亲苏和叛逃倾向，已经批准了逮捕。他从兵团办公室跳窗而出，骑上兵团的马，乘夜暗向西南方向，消失在茫茫夜色中了”

“那一天傍晚，天红红的，起了风，云越压越低，眼看就要来一场暴风雨。有人看见他佩戴着领章帽徽，篝火中映照得鲜红鲜红的。他一身军装，高扬着战刀，战马一声长嘶，驾着他向暴风雨冲去”

“他飞走了！”雪雪哽咽了一声，攥着手绢的手从眼角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