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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里“刷”地一下甩开南湘的手,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她头也不回地径直朝她的宝马车走了过去,“容许我先去吐一下,吐完我在车上等你们。”
警察半眯着他深邃的眼睛,眼神里是一种在这个社会里磨砺了多年之后圆润却犀利的光,“他能不能帮你把罪替掉,这个还很难说。所以,你就别节外生枝了。我要是你,走出了这个大门,就再也不会回头看。小姑娘,你的人生还很长,长得又标致,别把自己耽误了。”
回来的路上三个人都没有说话。我和南湘坐在后排,顾里在前面开车。她只留给我一个后脑勺,以及出现在后视镜里的巨大墨镜。我看不到她的眼睛,看不到她的表情,看不到她的心(全本)
正文 第八章(3)
而南湘斜斜地kao在座位上,额头轻轻顶着窗户的玻璃,窗外渐渐变成深红色的残阳透过窗户上贴着的UV纸照进来,把她的脸包裹进一种带有悲怆色彩的昏黄里。她的头发又长又软,披在她的肩膀上,头发在夕阳的余晖里变得毛茸茸的。
我几次想要说些什么,企图打破这种尴尬的氛围,喉咙里像是有虫子在爬,很痒,却不知道说什么。于是我也只能转过头,看着车窗外的车水马龙,营营役役。而这个时候,顾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她接起来,没说话,一直听,中途小声地“嗯,嗯”了几声,最后她说了句“好的我马上回来”之后,就把车停在路边了。她打开车门下来,走到后车窗,我把窗户摇下来,她对我说:“林萧,你先开车送南湘回去。我回家一趟,我妈出了点儿事情,晚上回来,我们再聊。”说完,她看了看南湘,隔着墨镜,我也看不到她目光里的世界。南湘轻轻点头,“你先去,我们回去等你。”
顾里抬起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她纤细而苗条的身影迅速地被黄色的车子带走,消失在这条马路上。
其实她讲电话的时候,我就听到了,她手机里面传出来的是宫洺冷冰冰的声音。
我只是装作没听见而已。
我坐到司机的驾驶座上,刚绑好安全带,南湘就从另外一边上来了。她冲我笑笑,眼睛里沉淀着一种疲惫,她湿漉漉的目光像是冬天里堆积在马路边被淋湿的梧桐树叶子,透着一种被抛弃的让人心酸的凄凉。这种凄凉也让她更美。真的,我一直以来就觉得南湘长得太美了,这样的美会毁了她的。总有一天。
我一边开车,一边摸索着这台车的娱乐系统,找了半天,总算搞了个收音机出来。频道里正在放着电影怀旧金曲,马路上堵满了车,正是下班时间车流高峰期,所有的司机都不耐烦地一齐按着喇叭,上海像是无数汇集在一起的嘈杂的河。车外的空气被阳光炙烤得一点就燃,但车内却是一个寒冷的小天地,而此刻迎面而来的泛滥着巨大光晕的落日余晖,像是温暖的棉被一样把我和南湘包裹在一起。我突然想起以前我和南湘一起看过的那部1987年的电影《司机与女囚犯》,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有这样滑稽的联想。南湘突然转过头来,冲我笑:“你记得我们大二那年一起窝在被子里看的那部电影《司机与女囚犯》么?”我转过头看着南湘,心里被这样闪电般的刺痛一击即中。我的身体和灵魂,都在这股巨大的洪水里,分崩瓦解了。我趴在方向盘上咧着嘴哭,胸口很痛,像扎着根沉重的大木桩,快要喘不过气来。
在我哭的时候,南湘接了个电话,是卫海打来的。他正要过来找她。南湘叫卫海到家门口碰面,而卫海不肯,电话里,我也能听见他结实的声音:“我不。我来找你。你让林萧把车停路边上,我马上就来。”卫海的声音里是不容抗拒的坚定,听起来就像是发脾气时的崇光。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想起崇光来,他离开我的世界已经大半年了。也许是因为此刻满天满地的夕阳余晖正放肆地涂抹着这个水泥森林的城市,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气味;也许是因为我身体里的疲惫快要把我冲垮了,我渴望他充满力量的仿佛漆黑夜空里清亮星辰般的目光,照亮我。(全本)
正文 第八章(4)
我把车停在路边的白线里,熄了火,和南湘坐在车子里听歌。时间滴答滴答地化成雨滴,缓慢地飘洒向我们的身体、我们的头发、我们被晒得滚烫的眼睑、我们的指甲。我们被这场时间的大雨浇得湿透。
我趴在方向盘上,脑海里翻滚激荡着过去好几年的岁月,它们像是一条大河,从我眼前往东奔流。我无法留住它们,我只能用目光反复摩挲它们,我只能盯着翻腾的旋涡不松开眼,直到它们卷进深深的河底。
我看见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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