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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叹道:“也罢,你去了也是无用。”
话音刚落,芳馨回来禀道:“王氏推说殿下受惊,就在启祥殿写字,不过来了。只是奴婢看殿下的样子,倒是很想来。姑娘要不要过去看看?”
我起身道:“自然要去。”
还未进殿,便听见高曜扭捏推托的声音。入殿一瞧,果见高曜咬着笔头,迟迟不肯落笔,王氏在一旁柔声劝说。高曜抬眼见我来了,忙跳下地:“玉机姐姐,孤要去灵修殿。”
王氏的眉眼自内而外塌下半截,用尽全身的力气,才挤出一点似是而非的笑意,活像被高曜踩得半瘪的皮鞠:“殿下今日头痛,吹不得风。若不是皇后下旨让殿下勉力做功课,这会儿殿下都该歇下了。”说罢又哄高曜,“还不好好将这几个字写完,早些睡,明天还要上学呢。”
我笑道:“嬷嬷言之有理。殿下明天再去灵修殿,可好?”
高曜道:“这样孤就不能听玉机姐姐讲故事了。”
我捏捏他的手道:“这有何难,只要殿下做完了功课,臣女就给殿下说个故事。”
高曜顿时来了兴致,一气写完了功课。于是临睡前,我为他说了一个“周处除三害”的故事,末了道:“所谓‘朝闻夕改,何忧名之不彰’'39'。夫子教授,人生而五教:父义、母慈、兄友、弟恭、子孝。今日大皇兄已向殿下赔了不是,便是‘兄友’。殿下便不该推还,方为‘弟恭’。若大皇兄恼起来,不与殿下玩耍,殿下整日与宫女内侍混在一处,又有什么趣?况学里夫子知道了,只怕还要罚殿下写字呢。”
高曜瞪着帐顶想了想,在枕上猛烈地摇起头来。小孩子最怕孤独,更怕夫子罚写字。“孤明天去学里给皇兄赔不是。”
我甚是满意,拉起他的小手道:“这方是我的好殿下。”
回到灵修殿,已是亥初时分。洗漱过后,我便倚在床上随意看两眼书。绿萼关了门,陪侍在外间。夜风初起,窗上灯影幢幢。帐中静谧,卷帙落笔如花。忽听有人开了门,接着帐幕被轻轻掀开,绿萼探头嗔怪道:“就知道姑娘在帐中点灯,就算不怕熬坏了眼睛,就不怕睡着了烧起来么?”说罢不由分说夺了我的书,拿走我的灯。
正待躺下,忽听窗上笃笃两声轻响,我忙坐直身子。宫灯照亮青纱,一只小小的手影映在窗上,极力向外掰开一条缝。我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绿萼悄悄唤了小西进来,两人壮起胆子到窗前查看。忽见窗缝里丢进一个捻得极细的纸条,窗上双丫一闪,扭身便不见了。
绿萼连忙拾起纸条,却始终不敢开窗去看。只见上面只写着三个字:王、画、向。笔迹稚嫩,间架歪斜,是芸儿的字。绿萼道:“这是何意?”
正默默思想,忽听长宁宫外一阵急促的叩门声,有人开了门,来人向灵修殿而来。我示意绿萼去开门,顺手将纸条在烛焰上烧毁。只听外间商公公的声音道:“皇后召见朱大人,有要事相商。”
我朗声道:“请公公稍坐,待我更衣。”
绿萼和小西忙进来替我穿上一件练色梨花纹长衣,匆匆梳好头发。绿萼轻声道:“都这么晚了,也不知皇后叫姑娘去做什么?奴婢总觉得不是好事。”
我忽然想起昨日熬夜作画的事情来。原来芸儿要写的字是:王,画像。她还没学过“像”字,因此只用“向”字代替。这个“王”字,自然说的是乳母王氏。难道是王氏看到了周贵妃的画像,今日向皇后告发?记得昨日锦素与我赏画之时,殿门是一直敞开的。虽有丫头守着,焉知她不会在庭院中看见?又或者……我心中一凛,不敢再往下想。于是问外间的商公公:“请问公公,这会儿还有谁在椒房殿?”
商公公道:“大人何必问,去了便知道了。”
我沉思片刻,一把扯下小西刚刚为我系好的青玉环。绿萼道:“姑娘这是何意?”
我解下腰带,褪下衣裳,打开柜门,将熙平长公主早就赏下的淡紫色绣百合花长衣拿了出来。我进宫之前,长公主为我做了两套紫衫,一套丁香色,一套淡紫色。丁香色衣衫我进宫那日穿过,淡紫色的这套,我却碰也没碰过。
绿萼会意,急忙为我换上。我又示意她拿出我进宫那日所戴的紫晶坠裾。她蹲下身子,将紫晶滴子一一挂在衬裙上。不待我吩咐,又取出那只已经修好的玫瑰金环,为我束在发髻上。我将妆台上的隐翠香囊交给她道:“这囊中是外间柜门的钥匙,你戴上。”
绿萼不解:“这香囊是姑娘平素最珍爱的,几乎从不离身,奴婢不敢戴。”
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