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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阵雨的雨点。他感到它似乎十分尖利,正刺入他的身体。随后他又感到一幢房屋开始倒塌了。无数砖瓦朝他砸来,他听出了中间短促的喘息声,这喘息声夹在其中显得温柔无比,仿佛在抚摸瞎子的耳朵,瞎子不由潸然泪下。
瞎子走到算命先生家门口时,那声音骤然降落下去。不再像刚才那样激烈,降落为一片轻微的呜呜声,这声音持续了很久,仿佛是一阵风在慢慢远去的声音。然后4的声音消失了。瞎子在那里站了很久,接着才听到从前面那扇门里响出来两个人的脚步,一个粗鲁,一个却显得十分沉重。
在4回到家中的第二天,7由他妻子搀扶着去了算命先生的家,他们是第一次来到算命先生的小屋,但是他们并不感到陌生。在此之前,一间类似的小屋已经在他们脑中出现过几次了。7在算命先生对面的椅子坐下后,算命先生那令人感到不安的形象却使7觉得内心十分踏实。灰白的7在苍白的算命先生面前,得到了某种安慰——
7的妻子站在他们之间,她明显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健康。但是这种感受让她产生了分离之感。
算命先生在得知他们的来意以后,立刻找到了7的病因。他告诉7的妻子:7与他儿子命里相克。
算命先生是在他们的生肖里找到7的病因的,他向她解释:因为7是属羊的,而他儿子却是属虎。眼下的情景是羊入虎口。7已经在劫难逃,他的灵魂正走在西去的路途上。
算命先生的话使7和他妻子一时语塞。7不再望着算命先生,他低下了头,他的眼中出现了一块潮湿的泥地,他感到自己的虚弱就在这块泥地的上面。7的妻子这时问算命先生:有何解救的办法?算命先生告诉她,唯一的解救办法就是除掉她的儿子。
她听后没有说话,算命先生的模样在她的视线里开始模糊起来,最后在她对面的似乎不再是一个人,而是一块石头。她听到丈夫在身旁呼吸的声音,7的呼吸声让她觉得自己的呼吸也曲折起来。算命先生说所谓除掉并非除命,只要她将五岁的儿子送给他人,从此断了亲属血缘,7的病情就会不治自好。
算命先生的模样此刻开始清晰起来,但她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看着低垂着头的7,然后又抬头看看从天窗上泄漏下来的光线,她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算命先生表示如果她将儿子交给别人不放心,可交他抚养。算命先生收养7的儿子,他觉得是一桩两全其美的好事。7可以康复,而他膝下有子便可延年益寿。虽然不是他亲生,但总比膝下无子强些。尽管7的儿子在命里与他也是相克,但算命先生感到自己阳火正旺,不会走上此刻7正走着的那条西去的路。他指着那五只正在走来走去的公鸡,对7的妻子说:如果不反对,你可从中挑选一只抱回家去,只要公鸡日日啼叫,7的病情就会好转。
4在那天回到家中以后,从此闭门不出。多日之后,4的父亲在一个傍晚站在院中时,蓦然感到难言的冷清。司机死后不久,接生婆也在某一日销声匿迹,没再出现。她家屋檐上的灰尘已在长长地挂落下来,望着垂落灰尘的梁条,他内心慢慢滋生了倒塌之感。3的离去也有多日,她临走时只是说一声去外地亲戚家,没有说归期。她的孙儿时时无精打采地坐在自家门槛上,丧魂落魄地看着4的屋门。7由他妻子搀扶着去过了算命先生的家。他没有向他们打听去算命先生那里的经过,就像他们也不打听4一样。他只是发现在那一日以后,再也不见那脑袋很大的孩子在院里走来走去,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公鸡,一只老态龙钟在院中走来走去的公鸡。
7的病似乎有些好转了,7有时会倚在门框上站一会,7看着公鸡的眼神有时让4的父亲感到吃惊,7的目光似乎混乱不堪。尽管7原先的病有些好转,可他感到有一种新的病正爬上7的身体,而且这种病他在7妻子身上同样也隐约看到。后来他在自己女儿身上也有类似的发现。女儿此后虽然夜晚不再梦语,但她白天的神态却是恍恍惚惚。她屡屡自言自语,但她白天的神态却是恍恍惚惚。她屡屡自言自语,脸上时时出现若即若离的笑容,这种笑不是鲜花盛开般的笑,而是鲜花凋谢似的笑。院中以往的景象已经一去不返,死一般的寂静在这里偷偷生长。从接生婆屋檐上垂落下来的灰尘,他似乎看到了这院子日后的状况。不知从哪一日开始,他感到这院里隐藏着一股腐烂的气息。几日以后,气息趋向明显。又过几日,他才能确定这气息飘来的方向,接生婆那门窗紧闭的屋子在这个方向正中。也是这几天里,他听到了一个少女死去的消息。他是在街上听到的,那少女死在江边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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