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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古驿。老枫。归鸟。铁琴。檀香。这本该是一幅幽雅的图画。
但这图画里,怎么会透出一种肃杀之气呢?
是秋之肃杀,还是心之杀机?抑或两者兼有?
“他在干什么?”
“鬼晓得。”
“是不是又在盘算什么阴谋诡计?”天风道人叹着气苦笑道:“几回眼看要得手了,都是他坏的事。”
关山悻悻道:“总有一天,我会收拾这个酸生浪子的。”
天风道人道:“收拾他?你想收拾他?他要是你收拾得了的人,早就活不到现在了,说不定早就被哪个小泼皮收拾了。”
关山大怒:“你说什么。”
老道姑冷冷道:“都别吵了。”
关山喝道:“我想吵!我就要吵!”
老道姑愤怒得连眉毛都在哆嗦:“我看你是活够了!”
天风道人笑嘻嘻地道:“你才活够呢!他有洞主颁发的免死牌,硬梆梆的免死牌!”
眼瞅着这三个人又要冲突起来了,无心汉子阴森森地道:“你们三个人。谁再多说一个字,我就杀谁。”
三个人乖乖住口。
无心汉子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他要是真拔剑杀了他们三个人,连洞主都只会夸他做事有原则。
无心汉子木然道:“洞主的命令还没下达之前,谁也不要轻举妄动,更不要互相攻击,否则我有权代洞主行刑。”
死寂。
琴声响了起来。
在暮色中飞动的琴韵舒缓雅致,清和素淡,如微风,如流水,如出岫白云,如松间明月。
枫香驿沉浸在琴韵之中,暮色融汇在这琴韵之中。
飘进窗户的暮色和琴韵使慕容飘的心情忽然间好转了。
水儿洗澡去了,房里只有他一个人。
苍凉的初秋暮色本来使他心神不定,使他感到疲倦,从内心深处透出来直达四节六梢的疲倦。
那是一种无家可归的浪子的疲倦。
他本来很烦躁,他知道这种烦躁根于他对既将来临的血腥厮杀的敏感。
可这幽远典雅的琴韵竟驱除了他的烦躁和疲倦,竟给了他一种安详,一种清新自如的感觉。
他已经好多年没有体验过这种感觉了。
韦沧海听着如云如水的琴声,面色忽青忽白。
他忽然长长吐出一口气,认认真真地跌坐在床上,闭上了眼睛。
他不愿让这琴声冲淡他心中沛然的杀气,他要澄心滤志来抵御它。
他绝不是那种肯被人左右的人。
黑明在琴声响起时忽然拍案大叫起来:“伙计,上酒!”
关啸引吭高歌,他唱的是“秦工跨虎游八极”,他唱得悲壮雄浑,气势磅礴。
巴东三鼓掌击节相和。
他们也都绝不肯被别人左右自己的意志。
杀机既已现,就绝不能退缩。退缩的,就是懦夫。
他们是英雄。
他们要做英雄。
慕容飘的遐思被关啸的歌声和巴东三的鼓掌击节声。
黑明的叫好声打断了。
琴韵虽还在流淌,但已显得无奈,而且单薄。
慕容飘轻轻叹了口气。
为什么世上总有那么多人要做英雄呢?为什么世上总有那么多人渴望着看见鲜血和尸体呢?
为什么他要来这里呢?
为了那神圣的、不可侵犯的、至高无上的家族的荣誉吗?
为了那可悲可叹的家族的荣誉吗?
为了贪欲吗?
慕容飘感慨万千。
关山已按捺不住。他准备冲出去,冲到那棵老枫树下,把柳晖赶走。
他嫌琴声吵得慌。
但他不敢动。
无心汉子端端正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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