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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很有些常人不懂的意思了。卜绣文知道再也没有理由呆下去了,深深鞠躬,告辞。此次,卜绣文再次拜访,很想再同黄姐说些什么,但黄姐在说了那些不得不说的话之后,微笑着,再也不答话了。
“走好。”这是黄姐重复了三次的话。
“黄姐,如果早早好了,我会让她来看你。你是她的再生母亲!”卜绣文说道。
黄姐摇摇头。
“母亲,不是谁都可以做的。您和女儿,好自为之!”黄姐低下了头。
她想起了丈夫。
他喜欢在这儿。可以脱下所有的衣服,舒服地伸展腰肢,世上还有能容他这样沉睡的地方吗?没有了。这就是他无论怎样辗转腾挪,会突然回到这里的原因。这儿,浓缩着他的故乡,他的亲情,他童年中那些温暖和清洁的东西。
这里是天下最安全的地方。
第十八章
卜绣文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财产状况。说实话,姜娅是很报效主人的,她最大限度地保全了卜绣文的资产,使卜绣文还有维持基本生活的费用。姜娅如同一个坚守阵地的士兵。与匡宗元周旋到了最后一分钟。但是,她还年轻,她不可能为卜绣文殉葬,她还要为自己的前程设计出路。她考取了国外的深造机会,就要出国了。在同魏晓日商量之后,她战战兢兢地把真相同卜绣文做了详尽说明。
魏晓日已经准备好了急救的药品。
没想到,卜绣文听到噩耗后,纹丝不动。
“我知道了。我想到了。谢谢你。”这是她说过的惟一的一句话。之后,她就有礼貌地和姜娅告别,然后沉沉地睡着了。
魏晓日几乎怀疑那是一种浅昏迷。但是,不是。卜绣文是真正的睡眠。于是,他真的相信她已经千百次地设想过了这一切。她不过问,是因为她在生死相搏中,再无精力照料。当一切无可挽救之时,她泰然地接受了。
也许一种生命的创造过程,比之任何一种财富,都更能驱动人的忘我与镇定。当卜绣文在一个长的不可思议的睡眠之后,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恍若蚕的蜕皮,已成新人。她洗尽铅华,换上朴素的旧衣,沉稳安宁,如深潭之水,波澜不兴。
卜绣文的人工受精顺利完成。
魏晓日租下了南丁格尔竹东侧的小院,由薄香萍布置成简洁高雅的病房,并带着两个护土,专门负责卜绣文的休养生息,留下详尽的记录。
魏晓日每天都来查房,并把情况向钟百行先生报告。先生也不时来探望。夏践石在妻子女儿入院,家遭破产的关头,不失一个男子汉的气概。居然在孩子和妻子面前都做得点水不漏,像袋鼠一样,既可负重又能跳跃奔走。真真沧海横流,才显出英雄本色。平日被卜绣文的风风火火所遮盖,现在才出演了一家之长的角色。
卜绣文刚开始对这种静养式的生活,很不习惯。但她疲倦了,密集的打击和变更,使她的精神在高度长期的紧张之后,不可遏制地进入了松弛状态。困倦和身体的巨大变化很快征服了她,初期的日子,每天嗜睡。一睡解千愁。那个胚胎在她的睡眠中生长着,掠夺她身体的养分,一天比一天增大。
对这个孩子——姑且把它称为孩子吧,不然叫它什么呢?在醒来的间歇,卜绣文的心里真是矛盾极了。她不能像一只下蛋的母鸡那样,把它做一个正常的鸡蛋看待,但她又强烈希望它是完全正常的。假如它本身就是一个怪胎,又怎能用它去救早早?她无时无刻不在感觉着它的存在,比一个初孕的少妇还要草木皆兵,却又在心里一万次对自己说:它不是一个人、只是一件东西,比如一个针管,一把草药……
“魏医生,我的牙齿松动了……”卜绣文对前来查房的魏晓日说。
“我已经在你的补品里加了钙。”魏晓日回答。
“钙和牙有多大关系?有一个牙洞,我想看着牙医。”卜绣文不满。怀孕的女人通常脾气比较大。
“那个孩子要夺取你身体里的钙,长它自己的骨头。所以你的牙齿就松动了……”魏晓日解释。
“可我怀早早的时候,没这毛病啊?”卜绣文觉得医生在搪塞。
“那时候你年轻。现在时间已经过了十三年。”魏晓日冷静地提醒她。
“那就试试,你多给我加些钙吧。不然到这个孩于出生,也许我的下巴都掉下来了。”卜绣文担忧。
“没有那么危险。但外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