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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是粲英宫执事,不必与绿萼、红叶一般,以白衣示人。只见她一张圆脸,约莫二十五六岁。一身杏白色襦裙,外罩月白半袖。礼毕,我笑道:“姑姑请坐。绿萼奉茶。”
杜若道了谢,坐在下首。好一会儿,方作色为难:“奴婢身为粲英宫执事,本当好生服侍各位姑娘,只是奴婢蠢笨,正有一件难事处置不开。”说着抬眼偷看我的神色。
我笑道:“前事我已尽知。巧了,这间房我住着有些气闷,听说对面的北墙上多开了一扇窗,正想着它通爽的好处,姑姑就来了。我这件难处,不知姑姑能否处置得开呢?”
杜若如释重负,忙起身道:“处置得开,处置得开!二位姑娘稍待,奴婢这就去唤人来收拾物事。”
我笑道:“绿萼,你跟着姑姑去。”
杜若笑道:“这事哪能劳动绿萼姑娘?奴婢那里有人。”说罢躬身退出。
绿萼从窗口见她走远,不禁嗔道:“姑娘真好性子。北厢近角门,北墙还有窗子,吵闹不说,鱼虾肉菜、恭桶泔水都从那过,气味十分难闻。听说以前粲英宫里住人的时候,北厢向来是做库房的。”
我笑道:“‘应龙以屈伸为灵,大人以知机为美。’'14'小小厢房,让给她好了。”
绿萼愕然:“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笑道:“没什么。一会儿换屋子,咱们先把物事预备好了,一会儿来人好搬。”
正说着,外面小丫头道:“于姑娘来了。”
只见锦素披散着长发,只披着一件竹青色寝衣。一进门便笑道:“听说姐姐要搬屋子?”
我笑道:“果然这宫里的消息是长脚的。”
锦素悄声道:“我们没有根基,姐姐忍一忍是对的。”
我淡淡一笑:“那也算不上忍。”
锦素道:“姐姐好胸襟。”说罢拿起我方才看的书,又道,“这里乱糟糟,想姐姐也没有心思看书,不如到我屋里去。”
我会意:“这样也好。”
恰巧红叶梳洗了进屋,绿萼便推她道:“红叶跟去服侍,这里奴婢守着。”
我出门前想起一事,向绿萼道:“邢姑娘出门时,来告诉我。”
我与锦素一道穿过庭院走到东南角的北厢房。锦素亲自斟茶,若兰见状笑道:“姑娘又不记得了。这待客奉茶之事还是使唤奴婢吧。”
锦素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笑道:“我又不记得了。姐姐别笑我,我还未惯有人服侍。”
我笑道:“我也不惯的。”说着相视一笑,俱是了然。
锦素的屋子陈设与我的房间一样,朝西的窗户大开,房里还留着沐浴时的香氛,水汽萦绕在烛焰上,散出五色光芒。锦素道:“若兰、若葵,你们自去梳洗。这里不用你们服侍。”于是红叶也借口看绿萼,一并退了下去。
晚风阵阵,卷了屋里的湿暖之气出去,地上的被水洇湿的地方一分分干了。静了片刻,我俩同时抬眼道:“姐姐(妹妹)说,为何我们这样轻易便入选了?”说罢同时笑了出来。
锦素道:“贵妃好歹也问了姐姐的学问,姐姐对答如流。若说轻易,妹妹是最轻易不过的。娘娘只问了几句题字之事,便赐了丫头和笔墨。只怕有人不服,日后会生事端。”
我小心问道:“妹妹究竟是怎样得贵妃赏识的?”
锦素扭了一绺头发在手,踌躇不语。我笑道:“恕我唐突,妹妹不想说便不说。”
锦素叹道:“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怕姐姐知道后,以为妹妹是倚靠了贵妃才能入选,心里瞧不起妹妹。”
我笑道:“实言相告,我今日入选,也是倚仗了熙平长公主与皇后的交情。贵妃虽问了我几句,那不过是表面文章。依我看,谁入选,谁落选,娘娘们早就想好了。”
锦素睁大双眼道:“姐姐的意思是……”
我坐在妆台前,见启春送给锦素的珠花盛在一个万字纹的锦盒中,便拿出来赏玩,一面道:“妹妹细想,贵妃赏给启春姐姐的白虹剑是前朝名剑,赏给邢姑娘的是周贵妃心爱的蝉翼剑,这两柄剑也只有赏赐给她们才是最合适的。为何娘娘还未考问我们,便连落选的赏赐都备好了?”
珠花上最大的一颗珍珠硕大浑圆,熠熠生辉,耳边响起启春自信笃定的语气:“妹妹一定会入选的。”“待玉机妹妹入选,我也补一份礼。”连她也知道,同在陂泽殿遴选,卑微的出身反而是通行无阻的令牌。
锦素见我发呆,唤道:“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