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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循原路出峡湾时,法术咒语突然冻结在他舌上,他的心与整个人都为之一凉。回头一看,黑影就在船上,站在他背后!当时要是闪失一刻,他就永远消失了。幸好他早有准备,伸手一捉,捉住了那个在他手臂可及之处摇晃抖动的东西。在对付那个无生体的节骨眼上,所有的巫术都无用武之地,只能靠自己的血肉之躯和生命。格得没有念咒,只是徒手出击。船只因这突如其来的转身和挥手,猛烈弹跳,一股疼痛由两臂传至胸部,使他一时无法呼吸,冰冷的寒意充满全身,他看不见了,捉拿黑影的两手里,除了黑暗和空气,什么也没有。
他往前一个跟跄,连忙抓住船投稳住自己。但也因这一踉跄和抓稳船桅,光线重回两眼,他看见那黑影战栗着闪避他,同时缩小。其后又在他头顶上方扩大,倏忽笼罩住船帆,接着便如乘风的黑烟,无形无状地退后,先飘到水面上,再朝两面悬崖间的明亮出入口逃逸。
格得跪倒,那艘以法术补绽的小船再故弹跳,晃到最后小平稳下来,在起伏的海浪中漂动。格得伏在船内,身躯僵麻,思虑空白,只是拚命吸气。直到冰泼的海水涌到他两手底下,他才警觉应该照应一下船,因为维系它的法术正渐渐减弱。他站起来,扶住做为船桅的巫杖,重新尽力编织捆缚咒。他又冷又累,双手双臂都酸疼不堪,而且体内已经没有力量了。他真希望能够在这个海洋与山脉相会休止的黑暗地,睡在不停摇晃的水上。
他弄不清这疲乏是黑影逃逸时施加给他的巫术,或是与它碰触时的冷冽,或纯粹因饥饿、睡眠不足、耗损力量所致。但他挣扎着对付这疲乏,强迫自己为船帆升起微小的法术风,循着黑影刚才逃逸的幽黑水道驶出。
所有恐惧都消失了,所有喜悦也都消失了,从此不再有追逐。现在,他既不是被追的人,也不是追捕音。因为这第三坎,他们已经交手并接触:他左右自己的意志转身面对它,试图以活生生的两手抓住它。虽没有抓牢,却反而在彼此间锻铸出一种牢不可破的连结和环节。其实,没有必要去追捕搜寻那东西,它飞逃也徒劳无功。他们双方都逃不了彼此。终究必须交锋的时间、地点一到,他们就会相遇。
可是,此时、此地到来之前,无论日夜,不管海陆,格得都不能平静安心。他现在明白,这番道理很难懂,但他的任务绝不是去抹除他做过的事,而是去完成他起头的事。
他由深黑悬崖间驶出,海上正是开阔明亮的早晨,和风由北方吹来。
他喝了海豹皮水袋里剩下的水,绕过西端海岬,进入这小岛和西边邻岛之间的宽阔海峡。他回想心中的东陲海图,晓得这地方是“手岛”,是一对孤单的岛屿,五指状的山脉向北伸向卡耳格帝国诸岛。他肮行在两岛之间。下午,暴风雨的黑云由北方遮掩过来时,他在西岛的南岸登陆。他早看到那海滩上方有个小村庄,并有一条溪河曲折入海。他不太在意上了岸会碰上什么样的欢迎,只要有水、温暧的火、可以睡觉,就行了。
村民都是羞怯的乡下人,看见巫杖就产生敬畏,看见陌生脸孔就谨慎警觉。不过,对一个在暴风雨将至时独自从海上来的人,倒远不失款待。他们给他很多肉和饮料,还有火光的舒适,用和他同样讲赫语的人类之声来抚慰他,最后,最棒的就是给他热水,洗去海洋的寒冷和盐份;还有一张让他安睡的床。
第九章 易飞墟
格得在西手岛的小村度过三天,恢复了元气,也备妥了一艘船。这艘船不是用法术和海上的漂流木建造,而是用坚固的木材牢牢钉成,缝隙再填上麻絮、浇灌沥青,还有坚实的桅杆和船帆,这样,他才可以轻松御帆,需要睡眠时也可以安睡。这条船与北方和陲区的多数船只一样,船身也是鳞状结构,用云木板一块叠一块钉牢,这样的强度才足以航行外海。船的每个部分都很精细牢靠,格得施了几个深入编织的咒语以强化木板,因为他心想自己可能会乘这条船远航。船主表示,当初建这艘船时,是打算让两到三个男人搭乘,造好以后,船主和他兄弟都曾驾着她历经外海和恶劣天候的考验,她也都能英勇度过。
老船主与精明的弓忒岛渔民不同,他基于对巫术的敬畏和叹服,居然把这条船送给格得。但格得以术土之道回报他这项赠与,把他近乎失明的白内障治好了。老人欢喜地告诉格得说:“我们当初替这条船取的名字是‘三趾鹬’,你要不要改叫她‘瞻远’,在船首两侧画上眼睛,那么,我的感激就会透过那双眼睛,为你留意海面下的岩石和暗礁。
因为在你让我重见光明以前,我都忘了这世界有多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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