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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是无情也动人261
满城尽带黄金甲267
天地苍茫之中,我依然独立(1)
登幽州台歌/陈子昂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
杜甫说:“国朝盛文章,子昂始高蹈。”的确如此,陈子昂刚一登上初唐诗坛,就以一声近乎天籁的巨响震动天下。这声巨响就是《登幽州台歌》。
而作为这声巨响的第一串激动人心的音符的,竟是这样一行字:“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笔落惊风雨啊!不服不行。
如果我们把整个唐诗看作一部辉煌的巨著的话,那么,这十个字无疑就是它的开篇!这个惊天动地的开篇难道已经提前向我们泄露了什么天机吗?它究竟想要告诉我们什么呢?
鲁迅说:“婴儿的第一声啼哭,并不就是一首好诗。”但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文学巨匠拉伯雷却在《巨人传》中让巨人卡冈都亚在出生时就发出了一声惊心动魄的呐喊:“喝啊!”人间的灵异,常常超越常识的界限,我们真的不能以“常识”来判定伟大。
让我随便列举几篇伟大的作品,看看它们的第一行字写了什么。
先看文学和传记。
罗贯中《三国演义》:“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但丁《神曲》:“方吾生之半路,恍余处乎幽林,失正轨而迷误。”
约翰·班扬《天路历程》:“我在这世间的旷野上走着,来到一个洞口,就在这洞里躺下睡了。”
小仲马《茶花女》:“我认为只有在深入地研究了人以后,才能创造人物,就像要讲一种语言就得先认真学习这种语言一样。”
狄更斯《双城记》:“那是最美好的时代,那是最糟糕的时代;那是智慧的年头,那是愚昧的年头;那是信仰的时期,那是怀疑的时期;那是光明的季节,那是黑暗的季节;那是希望的春天,那是失望的冬天;我们全都在直奔天堂,我们全都在直奔相反的方向。”
简·奥斯丁《傲慢与偏见》:“有钱的单身汉总要娶位太太,这是一条举世公认的真理。”
列夫·托尔斯泰《安娜·卡列尼娜》:“幸福的家庭家家相似,不幸的家庭各各不同。”
纳博科夫《洛丽塔》:“洛丽塔,我生命之光,我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洛—丽—塔:舌尖向上,分三步,从上颚往下轻轻落在牙齿上。洛—丽—塔。”
卢梭《忏悔录》:“我现在要做一项既无先例、将来也不会有人仿效的艰巨工作。我要把一个人的真实面目赤裸裸地揭露在世人面前。这个人就是我。”
《邓肯女士自传》:“一个小孩子的性格,在母胎里便已注定了。”
再看宗教经典和思想巨著。
《圣经》:“起初,上帝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渊面黑暗;上帝的灵运行在水面上。上帝说:‘要有光’,就有了光。上帝看光是好的,就把光暗分开了。上帝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这是头一日。”
《古兰经》:“奉至仁至慈的真主之名。一切赞颂,全归真主,全世界的主,至仁至慈的主,报应日的主。我们只崇拜你,只求你祐助,求你引导我们上正路,你所祐助者的路,不是受谴怒者的路,也不是迷误者的路。”
卢梭《社会契约论》:“人是生而自由的,但却无往而不在枷锁之中。”
这些如诗如刀的文字,一经寓目,怎能不令人神旺心惊,深深地烙印在记忆深处呢?我们难道不曾常常把这些简朴的文字,在记忆深处翻出来细细咀嚼?但是,哪怕咀嚼上几千遍,也是常读常新,就像嚼着一个几千斤重的橄榄,滋味无穷。而这,大概就是文学作品的“永恒”罢。
1931年,诗人梁宗岱在谈到《登幽州台歌》时,这样写道:“你们曾否在暮色苍茫中登高?曾否从天风里下望莽莽的平芜?曾否在那刹那间起浩荡而苍凉的感慨?古今中外底诗里有几首能令我们这么真切地感到宇宙底精神(world spirit)?有几首这么活跃地表现那对于永恒的迫切呼唤?我们从这寥寥廿二个字里是否便可以预感一个中国,不,世界诗史上空前绝后的光荣时代之将临,正如数里外的涛声预告一个烟波浩渺的奇观?你们底大诗里能否找出一两行具有这种大刀阔斧的开国气象?”1934年,梁先生再次谈及此诗,说:“我第一次深觉《登幽州台歌》底伟大,也是在登临的时候。”为什么梁先生在登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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