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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妍慢慢握紧了拳头:我要冷静下来,冷静下来,一定要想办法……不能让他们落入德胜的圈套里,不能让他们造反,不能让他们出事,我一定会有办法的!
刚才听到的“千古奇冤”四个字突然跳入脑海,尽管在这样的焦虑中,洛妍也忍不住微笑起来,写字的不是情报局,而是她的报童们——就在上一次她给大家发棉衣时,正好心有所感,就跟他们讲了窦娥冤的故事,还特意教了他们这个词:“千古奇冤”。这些孩子都不怕吃苦,送报的时候四更起床,上午就能把报纸送遍京城,他们人小不显眼,天亮前在报栏上写点什么太容易了。
连这些孩子都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来,她难道还不如孩子们?然而晕眩中脑袋里那种要裂开般的痛苦总是一阵一阵地袭来,让她几乎没有办法真正地思考。她要好起来,首先,她一定要好起来。
门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不知道过了多久,又有脚步声响起,洛妍忙闭上眼睛,铁门打开后,有两个人走了进来,听声音一个站在门边,另一个人则走上来给她诊脉——应该就是那个和哥哥们私下有交情的太医。
赌了!洛妍睁开眼睛,目光清明地看向太医,眨了眨眼,然后又闭上了,声音嘶哑地呻吟了一声,“水……”
“公主醒了?”是太监特有的尖细嗓音,但不是德胜,太医的声音在身边响起,“看样子还没有完全清醒,只是烧得在说胡话,不过公主的确要喝点水,而且不能是凉水……公公,您看?”
“哼!”不耐烦的一声,脚步走了出去,洛妍睁开眼睛,低声道:“给我吃一点阿芙蓉膏。”——这是她知道的,最快捷的止痛药。
太医明显的怔住了,因为最近皇帝的偏爱,太医们都对阿芙蓉膏颇有兴趣,他的药箱也的确带了一些,只是公主这是伤害高烧,也能吃阿芙蓉膏?
看见洛妍坚定的眼神,太医微微点头。门外传来了脚步声,不耐烦的声音再次响起,“水来了。”
“多谢公公。”
“这是什么?”
“一种退烧的药,可以化在水里喝。”
一阵窸窣的声音后,太医扶起洛妍,给她喝了约半杯苦涩的水,随后便收拾东西退了出去。
地牢里恢复了死一般的安静。洛妍睁开眼睛,鸦片的味道还在嘴里盘旋,她苦笑起来:她跟鸦片,还真有缘分,跟这个地方,也很有缘分。好在这一次,倒是给她关在了第二间里,好歹没有让她躺在宇文兰珠躺着自缢过的那张床上。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的碎片像走马灯一样在脑子里旋转,一切都是那样的荒谬,不合情理,但又那样熟悉,似曾相识。德胜是那样谨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疯到突然做出这种事情来?这样调动兵马的豪赌,这样直指人心的逼迫……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一闪而过,那是极其重要的东西,是解开一切不合理事情的钥匙,可她却总是抓不住它。
没过太久时间,有人进来给她灌了一碗苦苦的药汁,晕眩中洛妍没有睁开眼睛,只是努力咽下没一滴药,并不断告诉自己:这是世界上最好的药,只要喝了就一定能好!
不知道是鸦片镇定神经还是自我催眠的作用,洛妍觉得,头疼的感觉真的在慢慢减退,眼皮也变得越来越重。
恍恍惚惚中,她似乎又回到了报社,回到了她第一次独立采访名人的那一天,对方是国内最强大的电脑公司的创办者,正面临退休,关于谁会接手这个电脑巨头,业内吵得天翻地覆。
她自然有些紧张,出发前拿着采访提纲找到原来带过自己的老记者周主任。周主任笑嘻嘻看了一遍,提笔就划掉了第一个:“小骆啊,记住,你可以一开口就问刘总,你有没有贪污过,却绝不要一开口就问这个问题,因为这是他最痛恨的问题。”
在梦中,洛妍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被划掉的那一行字,眼泪慢慢从她的眼角滑落下来。
202破笼而出。
睁开眼睛,依然事冰冷。黑暗、阴森森的地牢。洛妍无声轻叹了口气,出来没有哪一刻,她像现在一样希望自己不过事在做梦,不过是做了一场漫长而荒唐的梦,睁开眼睛,依然是那光明温暖的二十一世纪,而她依然是个庸庸碌碌的小记者,而不是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当着什么该死的公主,不曾有最好的伙伴在她眼前死去,不曾有千万人在她眼前变成坟茔……慢慢握紧的拳头里,手心的疼痛提醒她,这是永远不可能实现的奢望,而她又该怎样才能拯救她最爱的那些人,拯救那成千上万个同样无辜的年轻士兵?不!她一定能做到,这是她承受这一切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