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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吁了口气,感慨地说:“爹这一辈子,是一个很成功的商贾,赤手空拳打下这份家业;爹这一辈子,也是一个很成功的士绅,在霸州能拥有今时今日的地方。可是……爹不是一个成功的父亲、不是一个成功的一家之主,这是爹最大的失败之处。幸好,我还有一个好儿子、一个好女儿……”
他抬起手,眼中露出慈祥,轻轻抚摸着丁玉的头,欣慰地道:“一个人要成功,需要真本事,更需要运气。没有运气的人,他有再大的本事,也不会成功,要么……壮志未酬,便糊里糊涂的死掉;要么,明明一身本事,却被人压制排挤、郁郁一生。
爹这一辈子,见过太多太多这样的人了,少年结识的人中,不知多少人惊才艳艳,胜你爹爹百倍,却总是挣扎不得出头,最后流于平庸,穷困倒一生。他丁浩想要拥有能扳倒我丁家的力量,谈何容易。
他出身低微、不曾习文、不曾练武,要出人头地,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成。或许……他一辈子也不会成功,直到胸中这份仇恨磨砺平了,成为一个平庸的农夫……”
想起丁浩往昔表现,丁玉落摇了摇头,说道:“爹,以前的丁浩,其实胸无大志,只想有自己的一份产业、只想有自己的一个家,那时的他,或许难成大器。但是现在,女儿相信他这一生,绝不会流于平庸。”
丁庭训微笑道:“那又如何?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恐怕爹爹早已不在人世人,他想要什么,就给他什么好了,就算他全拿去,难道就不是我丁家的了?不管他是不是改姓杨,他身上流着我的
是永远无法改变的事实。而且,我不相信他会毁了为……丁家还有你、还有你大哥,丁浩这个人……不管再怎么变,骨子里却还是重情重义的。”
丁玉落默默地垂下眼帘,心中幽幽地想:“我的糊涂爹爹呀,为什么直到这时,你才能想得明白?若是你早这样想,又怎会闹成今日这种无法收拾的局面?”
丁玉落愁肠百结,丁庭训倒有一种大彻大悟的豁达,他呵呵一笑道:“好啦天色晚了,你也回去睡吧。为了这个家,爹还会尽力地撑下去,倒时你大哥那里,你要时常过去帮着照料,天下奇人异士多的是,咱们四处寻医问药,说不定哪一天,就能把宗儿救醒过来。唉如今……这已是爹爹唯一的期盼了……”
“是,爹爹歇息吧儿回去了。”丁玉落听他提起大哥,心中一阵黯然,低低应了一声,站起身来走出门去。
看着女儿的背消失在门口,丁庭训脸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吃力地坐起来,打开床榻尽头的暗格儿里边摸出一件丝绸包裹的东西,轻轻打开,从里边拿出一枝凤钗。
那是当年他送给夫人的情之物,夫人一气回了娘家时留在了府上,谁想就此成了遗物。轻轻抚摸着那光亮如新的钗子,丁庭训喃喃自语道:“娘子为什么你去的那么早,如果我在外面为了家业奔波的时候你帮我教养孩儿,业儿也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
娘子们兄俩都是你的亲生儿子,为什么为人秉性却差了这么多呢今你让为夫该如何抉择才好?业儿为了争夺家产,使计害了丁浩,为夫心里是又气又怒,可是等我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一切都晚了。为夫这双眼睛,一辈子不揉沙子,可是现在我却不得不装糊涂。这桩丑事,我甚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丁庭训说到这里老泪:横:“娘子啊,丁浩……已弃我丁家而去,再也不会回头了。如今丁家只有这么一个孽子能为我养老送终,你让我拿他如何是好?为夫想清理门户,可是我辛苦一生打拼下的这份家业,你让我交给谁,交给谁啊……”
丁庭越说越伤心,他颤巍巍的拭了把眼泪,嘴唇颤抖着道:“自打转过年来,为夫这身子骨儿是越来越差了,也许用不了多久,就要去与你相见了。可是……咱们丁家运粮被劫,到底有没有内奸现在还没查个清楚。宗儿长睡不起,业儿却不争气,为夫放心不下啊,娘子在天有灵,你帮帮为夫可好……”
丁庭训正泪低语,忽觉脸上微微有风拂过,他下意识地抬头一看,就见雁九不知何时钻进了房来,正站在他的面前,丁庭训一怔,忙拭拭眼泪,怒道:“九儿,这么晚了,你来做甚么?”
雁九眉毛一挑,笑容可掬:道:“老爷身子乏了,应该歇息了,老奴……来催促催促。”
丁庭训眉头一皱,恼道:“没有规矩,老夫还不想睡,要你来多嘴,下去。”
雁九笑得更诡异了:“老爷,您没听明白老奴的意思,老奴是说,老爷您这些年为了丁家操劳奔波,身心俱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