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頁(第1/2 页)
——可他又很快轉開眼,斷開暗示的信號。
「給你看個東西。」
心思落空,我垂眸抿抿唇,還是往男人肩頭湊了湊,看他打開微信點擊最上面的頭像。
聊天記錄全是短小的語音,只有墊底的是一張圖片。
他放大照片將屏幕給我。
我一眼怔然。
這是一幅畫,一副童畫——他妹妹上次在酒吧畫的那副。
現在已經畫完了:巨大的白貓趴滿半個畫面,一個女孩坐在地上靠著它毛茸茸的肚子。
女孩看起來很眼熟:黑裙,紅唇,發梢微卷,手腕上戴著平安扣——正是我那天的打扮。
一輪皎皎明月懸於夜幕,深藍色的天空中除了月亮星星,還有一隻小白貓。
看著在月亮上撒歡的白貓,我的眼睛濕了。
「畫得真好。」
男人側眸注視我沒說話——從我看畫時,他就一直這樣看著我。
揩了下眼角,我的視線落在畫面右下方。
小姑娘的字跡幼稚,歪歪扭扭地寫成勉強能辨認的三個字:李寶嬋。
我反應片刻:「你妹妹跟你不一個姓啊?」
男人「嗯」了聲:「她跟我媽姓。」
我點頭:「哦。」
本沒打算展開這個話題,身旁人安靜半晌,忽而繼續:「她媽不是我親媽。我親媽生我難產,沒了。」
我愣了下:「那你妹的媽媽……」
男人抬頭看擋風玻璃:「她家裡窮,又不會說話,為了點彩禮錢從東北嫁過來的。」
「啊,怪不得。」我恍然,「我就說,海城這邊少數很少的。」
打火機又出現在男人手裡,擦出一聲輕響。
「她挺苦的。」
他盯著跳動的火光:「小時候我爹打我她擋我前面,我就把她當親媽了。」
可以了,我對自己說。
你不需要,也不應該了解更多。
可是,對他的好奇心和探索欲,從第一眼開始就是旺盛的。
我張張嘴,還是沒忍住:「那……你爸現在呢?」
男人拇指一松,火苗滅了。
「前幾年他喝醉打我媽,給我碰上了。我打壞他一隻眼,他跑了。」
「把我媽攢的錢都捲走了。」
他偏頭看我。
我不知道自己臉上是什麼表情,只看到男人和我對視的眼越來越深,也越來越柔。
「後來他趁我不在又回家要錢。那次沒多久,他就在外地打架被人捅死了。」
我聽得頭腦轟隆。
男人卻始終淡然,像在講與己無關的一個故事:「當時我媽也發現有我妹了,她想生。」
「我說那就跟你姓吧,那人不配。」
他的故事講完了,我卻不知可以說什麼。
良久的安靜過後,火機又細微響出一聲,火苗舔上男人指間的煙。
白霧緩慢騰起,他朝手機屏示意,轉開話題:「我妹說要把這畫送你。」
「好啊。」我欣然,嘴角跟著揚起,「我很喜歡。」
男人看著我,唇邊也緩慢勾出細弧。
「高興點了?」
他的語氣好像在哄小孩子啊。
——不,他和她妹說話時也沒有這樣。
心口有點熱,我吁出一口氣,沒接話,垂眸繼續看手機里的畫。
看著畫裡的平安扣,我下意識摸了下手腕。
身邊的男人吐出一口薄煙。
「你上次斷的那手繩呢?」
我稍作回憶,打開包扣,手伸進去摸了摸。
「在呢。」
他把煙斜叼進嘴裡,拿過我壞掉的手繩,一手又扯開車裡的儲物屜,拿出一隻小盒。
紅色首飾盒上印著某珠寶品牌的logo,打開來,裡面是一條紅繩,帶金色扣頭。
他又從后座的袋子裡摸出一把小鉗子。很快,平安扣便從崩壞的手鍊上卸下。
又被接到新的紅繩上。
拉過我的手腕繞上繩結,男人為我扣好金扣。
長度正好。
我怔怔收回手,指尖輕輕撥了下修好的手繩。
埋在心底的一些久遠的,不為人知的東西,也被偷偷修好了。
抬頭看男人,我沒有道謝,也沒有說話。
胳膊抬起來,脫掉他披在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