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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第一次的认知,却是以这样的方式。
我忽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姑姑和母亲说,那孩子是不是有些问题,你看他的眼睛,总觉得……让人害怕。母亲沉默了很久,小声却坚定的说,他是我儿子。那时我躲在窗外,一米多高的窗台足以遮挡年幼的我。我不懂姑姑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隐约觉得自己和其他孩子不一样,我害怕和别人不一样,努力伪装成和别人一样,却怎么也不一样。可那一瞬间,心底那懵懂的不安却被母亲那短短一句话抹平了,他是我儿子,我是她儿子,这对我已经足够。
可曾经给我以莫大安慰的话,隔了这么多年才被记起。在我已不再是她儿子的时候。
你握着我的手,紧紧握着,我用更大的力气握紧你,深吸口气站起身。
走吧,去你家。
你眼带担忧,看着我,将我抱紧,你没有留意到我的所有伪装都在那一刻溃不成军,没有眼泪,心却像被盐水浸过一样,冰冷地只有沉默。
你的父亲在越战中牺牲,把你养大的是他的战友,那时见到他,他已是白发苍苍。你跟我说,你养父从小对你寄予厚望,对你非常严厉,却也不乏慈爱。你很小就知道他不是你父亲,甚至他还带你去扫过你亲生父亲的墓,但你却一直喊他爸。
他的目光很敏锐,尽管已人到老年,却仍然精神奕奕,浑浊的眼睛在看人的时候迸射出犀利的光,让我想起俯视大地的苍鹰,凛凛然不可侵犯。
不知出于什么心情,我忽然松开了你的手。
我无法想象这位老人承受打击之后暴怒或者颓然的模样,我不愿就这么直接地揭开一个对他而言无比残酷的事实,我不想看到他和你之间发生刚刚我与我父亲之间那种悲剧……我没有害怕,我只是,有那么一点不忍心。
我在心底嘲笑自己的莫名其妙。你却不容许我退却。你拉着我的手走到他跟前,直截了当地宣布。
爸,这就是我爱人。
我觉得自己的身体在一瞬间被冻住,紧接着又被扔进油锅。心滚烫,身体却僵硬地连嘴唇都无法动弹。
我听到老人的叹息。
前天你托你二姐来跟我说的时候我就想到会有这一天,只不过我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的声音很冷静,我知道他一直在看着我,我勉强抬起头,接触到他的目光,他却很快移开了。
你们的事我知道了。我不会反对,也不会支持。你是成年人,我不想干涉你什么,你们以后……好自为之。
你声音沙哑的应下了,拽着我离去。我听见老人的茶杯磕到桌上的声音,以及一声沉重的喟叹。
有时间,带他去见见你父亲吧。
你脚步一顿,我看见你脸上漠然的哀伤。
我知道了。
你拉着我走出大门,阳光从头顶倾泻下来,刺眼得睁不开眼。
你说。
我们只剩下彼此了。
我别过头,装作没看见你眼角滑落的泪。
我没能祭拜你父亲,那天我们走进墓园,裹着长长围巾的妇女从墓碑前转过头,死死地盯着你,一字一句地说。
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撞死在这上头。
我感觉到你全身都僵硬了,站在那里眼神涣散。
那女人流着泪在墓碑前跪了一会儿,挎起篮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很久很久之后,我听到你嘶哑地喊了一声。
妈。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你母亲,不是你养父的妻子,是你的亲生母亲。
你强作微笑跟我说。
没关系,反正我一共也没见过她几次,以后不见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你还有我。
我干涩着喉咙,觉得自己安慰的话语苍白无力。
你笑着点点头。
恩,我还有你。
其实这句话应该是,我只有你。
好像长大了一点。
你指着角落里那只小花猫说。
我把袋子里的火腿肠拿出来,撕开塑料包装扔过去。
挺多天没看到它了,我还以为它被前几天的大雪冻死了呢。
我笑着说,拍拍手站起身。你一手撑着伞,一手帮我拍去衣角的雪。
哪有那么容易死,你这不是天天喂着它么。
我推开他的手。
行了,别拍了,怪冷的。
那只小花猫弓着身子缩在墙角,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