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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毫无理智,在梁夏怀中歇斯底里的挣扎,可她忽然间喊不出声,她的喉咙像被什么猛然堵住,她变成了哑巴,只有唇形,全无半分音量。焚化炉的小观察孔能看得见烈焰熊熊,多像火把节那簇冲天的光。
那一天晚上她说我们就这样不分开好吗?他说好。
她咬在他胸前的印记,今已成灰。
宋般若连续多日神智昏蒙。她处于昏迷和清醒交界的梦游状态。蜷在床上昏沉沉抱着苏杭换下来的那套衣服,她的脸一直埋在苏杭的衬衣里,当衬衣被泪水浸湿之后便换另一处干燥的继续把自己埋进去,最后整件衣服全都湿透,她又抓起苏杭的枕巾蒙在上面继续。菱角负责看守她。菱角十分尽职,就连去厨房倒水都倒退走,不时回头观察。每隔几小时她就用勺子给宋般若喂水,宋般若不张嘴,她就用力捏她的两颊。
梁夏住在客厅。艾北每天下班都过来,艾北说基金会那边老周安排过了,尽管放心。
崔颖看不顺眼:梁夏这种做法成何体统?艾北却不劝梁夏回去,反倒叮嘱梁夏和菱角换班监视宋般若。她的危险期很长,谁也不知道会延续多久,我们所能做的就是看住她。
菱角说宋姐姐好几天没洗漱了,该洗澡了呀。艾北叫崔颖帮忙,崔颖倒也不推辞,和菱角两个把宋般若拖到卫生间,帮她洗澡。
崔颖说小宋别伤心了,小苏要是看见你这样也会难过的,我听艾北说今年你生日他原本要送你车呢。宋般若只是死攥着衬衣不放,崔颖凑上去闻,说菱角你来闻闻,哪还有男人的味道啊,尽是你宋姐姐的香味。菱角也帮腔,是呀别攥着了给我拿去洗了吧,回头眼泪把衣料都腌坏了。
宋般若不肯放,蚊蝇般的气声说,只有这件是他穿在身上的,早知道我那天白天不洗衣服就好了……
崔颖便说回头让梁夏穿上捂几天再给你,怕什么?外头生龙活虎个男人呢!宋般若又摇头,这些日子她摇头摇得已近虚脱,喃喃念着我老公会恨我的他要捐遗体我不签字,他自己知道会被剥皮抽筋但是他愿意,我没听他的呀他会恨我的他都不托梦给我他恨死我了……
菱角细心的用沐浴棉按摩宋般若的脊背。这些天菱角话也极少,她总是默默注视着宋般若,这个在她眼里幸运得无以复加的女人。这女人有部分已死去,就像主治医生说的“不可逆转”。
假如苏哥哥在天有灵,看见她这样的泪水,是否会伸出已化作虚无的手指轻抚她的发顶?别哭啊其实我未曾离去。
34 十指相扣
梁夏回基金会上班已是一个月之后。在大厦门口他遇到东新村村长。村长和几个人聚在感应门前商量什么,害得感应门不停开开关关。每开关一次,挟裹而至的风便将村长花白的头发弄得更乱。梁夏快走近时,村长发现了他,迎着梁夏走来,其他几个人也跟着拥至,村长介绍说这都是邻村的,我们才听说小苏不在了。
他们认定有人害死了苏杭,正商议去哪里示威游行。梁夏只是听,村长们因为找不到元凶,游行之举便信心不足,于是他又提起另外一件事,说他们要去研究所,让领导追认小苏为党员。梁夏说小苏自己就不想入党,你们非给他追认就去吧。村长失望极了,他整张脸都皱在一起,苦思冥想。感应门还在身后开开关关。梁夏说别在这站着了上去坐吧,给你们泡点好茶。
村长纳闷的抬起眼睛:“你不是不在这上班了吗?”
感应门又豁开来,梁夏走进去。村长们跟着。会长办公桌后面坐着陌生的脸,那人倒认得梁夏。
让秘书把梁夏的东西拿过来。
“都帮你收拾好了,就等你过来取。”他说。
梁夏掉头去秘书长办公室,又是张新面孔。
给周恕淳打电话,周恕淳说情况有些变化,基金会主要是沈谦的关系,我也不好说什么,你看老苏脑溢血到现在还是深度昏迷,植物人的事实已经形成。老苏的工作上头已经安排别人负责主持了。要不你过来我们谈谈别的项目。
于是梁夏就去研究所。村长们的小队伍尾随。周恕淳见这阵势有些紧张,梁夏说不是兴事问罪来的,没关系你说呗。
度假村缺钱,周恕淳希望梁夏帮他找些资金,他给梁夏项目经理的身份。周恕淳话没说完,村长就抗议了:“小梁给我们这些村子做了多少实事啊,我们家家户户都分到救济款了!你凭啥不让他在基金会继续干!今天我们和那个新会长说救济的事,新会长都不肯听,我们是不指望这个基金会以后还会管我们了!好人都没好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