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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眼泪也不争气地刷刷往下掉……二姐干脆闭上眼睛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乱窜……
也不知过了多久,二姐眼睛睁开一双红眼睛看着身边这个陌生的地方,原来她已经跑到了荒郊。
她是不敢回于家的,当然也没脸再回刘家,那么荒郊也挺适合她的——因为在青阳镇这个地方,她已经算是无半分立足之地了。
不过,“咕咕咕”……二姐的肚子却开始抗议了。所幸,二姐是在山林里玩儿大的,所以想要填饱肚子,对她来说倒不算是什么难题。
地上很潮,二姐踏着湿湿的布鞋穿行在荒郊树林里,她嗓子已经开始变得干干的了,肚子里的声音也越来越响,恐怕就算二姐此时说话,也达不到这个声响吧。
树林是一个宝藏,二姐从小就是这么认为的。当她看见地上生长的一簇簇的狗枣子和灯笼果,就更加坚定了这个想法。
这些小野果大都是酸酸甜甜的,只不过有的又香又软,有的却是脆生生的,还有的看着鲜红欲滴,吃到嘴里却是麻麻的。这些都是二姐小时候吃着玩儿的,却这个时候成了她填饱肚子的大餐。
二姐也不多话,上去就摘下一捧灯笼果,然后一口就吃个干净。直到她的手指头都被野果的汁液染得红红紫紫的,这才停下手……并且停下嘴,然后软软地坐在地上,半个身子都靠在树干旁,看着日渐西斜,天上是泼洒了血一样的红,二姐渐渐安静下来。
二姐却不知道,野果吃多了也是会有危害的。
当然,危害尚未来临,二姐此时正在那儿看着咸蛋黄儿一般的夕阳发着呆。
二姐突然觉得自己的人生真是失败。
她不聪明,不漂亮,又不会说那些绵软的话儿,也不会体贴人,在娘家也不得宠,在夫家也不和谐,对她来说,女人的第一次第二次生命基本上都已经枯萎了——其实压根儿就没繁盛过。
她又开始想哑巴哥哥了。只要她一个人的时候,总是会不经意地想起街角那个恬淡安详的身影,还有……那支洁白干枯的骨笛。
二姐从怀里拿出那支细小的骨笛,这是她珍而重之的东西,也是——唯一真正属于她的东西。
夕阳的余晖给大地镀上一层厚厚的金黄,就连跪坐在地上垂着眼眸断断续续吹着骨笛的二姐,也添了几分别样的柔美。
可惜,一个极不和谐的声音打破了好不容易得来的意境。
“咕……”二姐觉得肚子里有一股气开始翻涌起来。
事实证明,野果的确不能多吃。二姐果然开始闹肚子了。
闹肚子,是一种说重不重、说轻却也不轻的毛病。严重后果的时候,肚子里有如哪吒闹海,蛟龙翻腾,而且还有一股极沉重的力量在往下坠。
二姐此时就是这种感受,她脸色苍白,一手扶着树,只觉得全身酸软喘不过气来。再者,接下来的事,更加足以解释什么叫“屋漏偏逢连夜雨”。
太阳彻底消失了,天也渐渐黑了下来。刚刚还充满诗意的美景,顿时被树林里的光怪陆离代替。
二姐从来没有一个人在林子里过过夜。就算是小时候跟着一群孩子们淘气,那也是有限度的,天一黑就会准时回家——唯独只有那一次,十二岁被人诱拐的那一次。
不过,那一次还有哑巴哥哥在她身边。哑巴哥哥就像阳光,无论她在哪里,就算是身处无边的黑暗,也会被温暖的阳光照耀到的——可是这一次,恐怕再没有人来关心她的死活了。
她只是一个人,只是,一个人。
黑暗是可怕的,尤其是一个人的时候,那感觉就好比黑暗中有只妖魔的手,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向她袭来。
突然,不远处在微暗的黑夜里亮起了一个绿色的小点儿。
那就是传说中狼会发光的眼睛吗?她应该恐惧的,可是二姐已经不再会恐惧了,她只是……觉得绝望。
好吧,生亦何欢,死亦何苦。
她慢慢地闭上了眼睛,眼泪簌簌地落下。再见了,喜欢抽旱烟还特别爱在天井边儿嗑烟灰嗑得直响的老爹,一双手拈起绣花针就没歇息过的娘,给她送了一大包袱嫁妆的大姐,嘴里叭叭儿不断的三姐,喜欢找她背黑锅的幺妹,最近念书念得有些呆愣的小宝,还有……刘老抠。
二姐闭上眼睛,慢慢地感觉着死亡温柔地袭来。
“你咋的啦?发烧了啊?!”
死亡没来,二姐倒是感觉到一只粗糙的手覆在她额头上。而且,声音也很熟悉,竟然是她的老冤家——刘老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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