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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一盏琉璃灯出了客栈。
来时看到的,走得三四里地出了小镇是稻田,此时夜深人静,倪润之一步一步朝镇外走去,不浮躁,也不觉得掉身价,如于闲庭中漫步般,优雅从容。
夜风吹来,琉璃灯罩里的烛火在静寂里咝咝声响,火苗摇曳。
一声声虫鸣蛙叫,倪润之将袍裾挽起压进腰带里,走上田垅,弯下腰,就着暗淡的灯光,在垅上荗盛的野草中仔细辨认,许久,拔起一株有消炎功能的药草。
脚下田垅湿滑粘腻,踩一脚,抬步时如陷淤泥,细小的一道小埂,略一歪便会跌进稻田中,每走一步都得小心。
小半个时辰后,倪润之直起腰,满足地微微一笑。
不错,拔得有一小捧,够今晚敷了,明早出发到下一个地方可寻医馆大夫另行用药。
幸而母亲前些时卧病时自己看了一些医书,多少识得药草。
重病医治无能,识得些消炎药草眼下便够了。
云娉婷不放在心上,莫问急也没法,进了房,侍候云娉婷梳洗歇下了,满心担忧,不敢睡,在床前呆坐守着。
孤寂的一盏灯火摇曳,云娉婷睡过去了,睡梦里却不得安稳,眉心紧蹙,喃喃地不停叫喊,梦魇住了。
“二小姐,醒一醒……”莫问轻喊,云娉婷没回应,竟像是晕过去了。
这可怎么办?
莫问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忽听得敲门声,也不问是谁,急匆匆便拉开门。
入目是一双沾满泥土的黑布靴,袍裾上沾着水渍,再往上,只见来人眉目清润,完美的嘴唇微微上轻挑,浅笑如春风暖人心脾,浑然天成的气度,便此刻身上衣裳脏污,依旧给人洁净优雅之感。
莫问看得痴了,回过神来,看到来人手中小石臼里透出药草味儿,喜得落泪,“您是大夫?大夫,我家小姐像是昏迷了,劳大夫看看。”
倪润之打算送了药过来便走的,听莫问说云娉婷昏过去,不由得大惊。
莫问止住哭泣,揉了揉如核桃般的双眼,将倪润之一把拽进房内,此时哪里还顾得上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只要能治好小姐那就是菩萨。
夜深人静,男女相处多有不便,然,云二小姐于倪家有大恩,不能看看情况实不能安心。
倪润之疾步随莫问往房间里走。
云娉婷住了客栈内唯一一间上房,虽及不上大户人家府邸闺房,倒也布置的精致用心,因入住的人秀美如云,隐约生出些许贵气。
架子床上,云娉婷正闭眼睡着,青丝散落,双颊绯红,眉头微皱,似是睡梦里都不得安生。
倪润之心底不由得一拧,不等莫问提醒忙仔细查看云聘婷的伤口,果然发炎了,鲜血隐隐的渗出来,外翻的肉让他一阵心痛。
不是相识的故人,为何每次见到她都如此心如波涛。
若不是莫问在场,真想将她揽入怀中,每次见到她都如同前世见到一般,此次尤为真切。她的手,柔若无骨,冰凉如水,握着,却如同烈日灼心。
人儿近在咫尺,却如镜花水月,捉摸着,可摸不透。
“润之……”云娉婷在睡梦里喃喃喊,声音低细如丝。
倪润之一愣,确定没有听错,的确是自己的名字,只是冥思苦想也忆不起眼前的云二小姐何时何地曾见过,怎地如此亲密地喊自己的名字,且,喊时语调如此温柔细软,跟她往日对自己时的骄矜傲慢大相庭径。
“大夫,我家小姐。。。。。。”莫问没有听清云娉婷喊什么,见眼前的男子托住小姐的手不松开,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急得嗓音都颤了,“大夫,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小姐……”
“姑娘,麻烦打一盆热水和冷水过来。”倪润之轻声吩咐道,声音不高,却不容置疑,他想试探一下云娉婷是否真的认识自己。
莫问忙直起身往外走去,眼下的她急得快疯了,小姐万一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也不活了,也活不了。
“润之……润之……”云娉婷紧握住倪润之的手,爱慕关心溢于言表。
自从父亲去世,紧接着家里出了事,再也没有人如此关切温柔地喊过自己。
身为长子长兄,早早承担起家庭重担,母亲病后更是无暇顾及身边一切,更不用说儿女私情。
倪润之望着云娉婷,微微失神。
轻拍几下,云娉婷逐渐褪去了愁容,脸上露出淡淡的笑,那种笑不是平日里故作的刁难,更不是平日里的强颜欢笑,那是发自内心的开怀,多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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