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部分(第2/4 页)
酷!有些人因此就永远为自己闭上了升学的大门。这就是社会,社会总是充满着竞争的,没有办法。钱老师在班会上说:“大浪淘沙,剩下的都是金子,但金子不一定都能发光。两个月以后高考成功了,你才是一颗发光的金子。大家不能有丝毫的懈怠,再接再厉,一鼓作气,冲刺,再冲刺,拿下高考这个‘上甘岭’!”
钱老师的演说很是鼓动人心,但存扣又有些不以为然:预考淘汰的就是沙子啦?太武断了!人的成长犹如花期,有的开得早,有的开得迟;有在温暖的平原上欣欣然开的,也有的却开在奇寒料峭的岩壁上。成功的路千万条,考学路不通,未必就没有其他成功之门,只不过考大学更容易让人接近梦想罢了。把考大学说得像上天国似的,一劳永逸了?存扣不大看得惯这种说教,觉得钱老师这人还是格调不高,嘴脸有些势利。
还有,即便是在上甘岭,激烈的战斗也有短暂的歇息时间,哪怕只有几分钟。存扣是想小小地喘口气了:他想和保连再去吴窑一趟,去看阿香。几个月不通音信,他实在是吃不消、熬不住啦。他的心里像长了草似的,想起来像有一群蚂蚁在草窠里爬。无论如何,他要去一趟,否则他同样不能安心。现在是星期三,这个星期天就去吴窑,去见亲爱的阿香妹妹!——见了面就先假装生气,把她撩得哭起来,才解“恨”!他设计着相见的情境,忍不住地笑了。
——阿香,我的妹妹,我的亲人,存扣就要来看你啦,你知道不知道呀!
但是,这时,一封沉甸甸的信送到了存扣手上。无来由地,存扣的心突然也沉甸甸的,像一枚生铁秤砣往下沉落,左眼皮蓦地突突跳起来,竟有种说不出的预感。他浑身都抖了起来。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他心怯地不敢在班上和宿舍里看信,匆匆来到东面废河边上。拆开信展开,才看了半页,他感到喉咙里一咸,“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石桥》第五章5(1)
张银富用大锤砸开女浴室后墙,把阿香救到家中,受了惊吓的阿香攥住被窝头“哇哇”大哭着要妈妈。三十七岁的张银富心里真是又爱又怜。在喂她姜汤时再不肯喝,只是要妈妈,像个无助的婴儿。这时候,巧凤和喜海从庄东赶到了。奶奶也颠颠地喊着“乖乖”后脚跟过来。
阿香去浴室洗澡时,巧凤和喜海拿着扁担到离焦家庄东面四里的徐家舍,到巧凤的兄弟家挑团糕。巧凤的娘家从前就开碓房,当然现在不玩那古董磕粉了(旧时舂米采用人力踩踏碓臼的机械方法),家里添置了碾米机、打粉机,并帮人家年蒸(苏北里下河地区过年前蒸好糕、团、包子等预备节日期间享用,称“年蒸”)。每年都先做好了团糕等姐姐、姐夫来拿。姐弟关系一向很好。
喜海担团,巧凤挑糕,喜滋滋地才出徐家舍西面水泥桥,就看到了自家庄子上起了一处浓烟,把夫妻俩惊得吓出屁来。看看那烟不像在庄东,但心里毕竟惶惑,挑着担子“咯吱、咯吱”大步流星往庄上赶。要到庄时,那火烟已经小了。救火的人对他俩说,你家阿香被张银富救起了,赤条条地抱家去了呢。夫妻俩把团糕担子往自家院里一丢,进屋抱了被窝和棉衣就往庄西张银富家的二层小楼赶来,把姑娘弄回了家。
是夜,张银富高低睡不安稳。他不开灯摸黑钻进了东房女儿的被窝。这空寂安宁的房间里分明还游动着几小时前阿香留下的体香——从被窝头的空隙处袅袅地溢出来。他在夜的浓色里嗅着鼻子,极其小心专注地捕捉着这温暖干净又带着些甜丝丝的信息。
女儿去了外婆家,明天才回来。女儿从小跟妈妈亲,跟外婆那边亲,跟爷爷奶奶亲,就是不大跟他亲。这也难怪,张银富是个事业型的人,十八岁就进了吴窑制药厂,从最普通的工人干起。结婚以后在供销科当采购员,天南海北地跑,很少顾到家里,疏远了妻女家人,女儿对他生分是有理由的。妻子罹患肝炎不治后,他想把晓兰接到吴窑自己身边来上学,但女儿不肯。老父老母也舍不得放走孙女。年纪大的人都孤独,身边有个小孩子,家里才有生气。他在吴窑药厂南面的湖边上有一幢建筑别致的二层小洋楼,是他在吴窑另辟的一个家。可以算是一个安乐窝吧,花近四万块钱修的,里面装修得高档华丽,在吴窑镇上都是上数的。但妻子在家里劳动惯了,很少到这儿来。她是一个朴实本分勤劳的农妇,不能习惯他身边的氛围。她只懂下地、服侍女儿和老人。她是个好女人哪,可惜福浅命薄,三十二岁就去了。丧偶的他倒也没太想到续弦的事,他是个忙人,一千多号人的厂子要他当家呢,应酬也多,也并不感到太多寂寞。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