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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兴,终于与娘团聚了。”对于简离邈的死,夫妇两个自然是伤心的,但也有释然,他们都知道简离邈其实早在仪水郡主去世之后,就没什么生趣了。不过是牵挂着简虚白,才一直熬了下来。后来简虚白稳固了地位,看着已经不需要他操心了,他也是为了城阳王妃在坚持——城阳王妃去后,简离邈没了牵挂,那时候身体就每况愈下。若非锦绣堂出身的医者技艺高明,简离邈也不忍心自行求死,使子孙难堪且痛苦,根本捱不到今日。他去世的时候,简虚白夫妇都守在榻前,看得非常清楚——简离邈乃是含笑而逝,他遗容上的表情,甚至可以说是愉悦的。是以此刻夫妇两个带着众多子孙料理完简离邈的后事,回到偏僻的庄子内时,难过之余,又有一种别样的轻松,“而咱们,也终于借着这个机会,松快下来了。”简虚白其实早在肃泰三十年之前就想致仕了,只是没想到他还没找机会提出来,肃泰帝竟忽然驾崩,延景帝又那么年少,彼时的辅政大臣人选,他根本逃不掉。为了与肃泰帝的一段君臣之情,也为了不让亲手缔造的大睿盛世衰落下去,他不得不打点精神,在宰相的位子上又待了十三年——这也是他当初同意苏少歌起复的缘故,他早就想退下来了,自然不在乎让苏少歌出头。回想最初的时候,简虚白之所以会参与储君之争,纯粹是为了防备简离旷的迫害。而这样的争斗一旦加入,便是身不由己。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终于一朝宿愿得偿,自此不必劳形劳心于案牍,却可自在优游林下山间,怎能不叫人觉得一身轻松?“记得才成亲的时候,你就一直许诺要在休沐的日子里,带我去占春馆玩耍。”宋宜笑含笑拨开一丛迎面而来的花枝,轻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许诺了又许诺,却始终没有实现。我还以为……你是打算一赖到底,权当早就忘记了呢!”他们住的这座庄子遍种花木,这季节正是海棠花开的时候,庄中各色海棠如云如霞,望去美得惊心动魄。宋宜笑凝视着身侧的几株垂丝海棠,语气中有着悠然的回忆,“当年我在衡山王府里住着的时候,门前就是这么一片垂丝海棠。没想到事隔多年,咱们庄子里也有这么一片。不过彼时我正年少,站在花下,人面花容参差仿佛,也没什么忌讳的。如今年岁已长,再看这些花,到底有些黯然了。”她这话里虽然没有真正的消沉之意,但美人迟暮,英雄气短,原本都是人间最叫人惋惜的无可奈何。“海棠娇俏鲜艳,轻盈烂漫,开时蔚然如云,确实可比少年女子。”然简虚白莞尔一笑,执起她手,凝望的眸子里映出此时的妻子:诚然如宋宜笑所言,他们都已经不年轻了。即使长年养尊处优,远比寻常同龄人显得年少,但岁月的痕迹,业已攀爬上华鬓,凌迟了美貌。但年华的老去,也沉淀了气度,磨砺了风华。所以简虚白说,“然而此刻的你,却非海棠所能比拟,惟有庄重雍容之花,譬如牡丹,方可形容。”“你是想用这番夸奖,让我忘记你至今不曾践诺之事?”宋宜笑欣然收下丈夫的称赞,然而眼波流转,却抓住方才的话不放,似嗔非嗔,“可是被我发现了?”“若不打算践诺,我何必趁着还能走动的时候,竭力说服陛下也要致仕?”简虚白轻抚她鬓发,笑得纵容又隐含愧疚,“只是一来爹爹才去,咱们丁忧期间不便远走;二来你我多年操劳,固然一直有芸姑等人调理身体,也难免落下许多暗疾而不自知!趁这两年,让芸姑再给咱们好生诊断一番。”他微笑道,“届时,区区占春馆又算得了什么?我必带你走遍这大睿山山水水,看尽书中描绘的天下盛景!”宋宜笑凝视着他,良久,踮脚于他腮侧一吻,含笑道:“好!”接下来的两年,夫妇两个果然专心调理身体,为日后的远行做各种准备。这中间,许多故人来访,包括苏少歌在内,亦拨冗前来拜访过。他来的时候不大高兴,原因也跟简虚白直言了:“燕国公走得好生轻松!却留我一个人在朝堂上累死累活。”“这话却置陛下与诸同僚于何地?”但简虚白毫无愧疚的反诘,“何况苏相老当益壮,区区政务,对别人而言是操劳,对苏相来说,难道不是一目了然?”“你在的时候也还罢了,你这么一退,以前你的那份差使,大部分也压给了我。”他们两个在显嘉朝时是政敌,到了端化朝,才渐渐合作,但最好的时候,也不过是盟友,始终没有上升到私交的地步。然而在扶持延景帝的过程里,从朝堂合作上的默契里,倒是滋生了几分别样的同僚之谊,此刻说话已经十分坦荡自然,苏少歌所以叹息,“毕竟你也知道,陛下资质是不如先帝的。为了不让陛下落脸面,我不能不多操点心!”“为什么要怕陛下落脸面?”然而简虚白摇头,“现在已经不是延景初年了,陛下的兄长们不忿先帝越过他们,传位于年岁最幼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