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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我的直觉也不是一无可取啊。我从来不相信那个唬人的理论,宇宙又不是肥皂泡,它既然已经存在150亿年,足以自证它的强悍生命力,哪会因为一个‘针尖大的时空坍塌’就全盘完蛋呢。其实,当时我救下大马后迅速撤走就没事了,时空在震荡后会自动回落到安全位置,虽然‘大马被救’这个修改肯定会被抹去,但那一千名围观者绝不会出事的。可惜我当时慌了,反而采取了更加过度的干涉。小妹我不如你,你临大事有静气,处事果断。下次试验一定让你当头儿,我甘愿为你拎包当助手。”
我哼了一声:“别跟我油嘴滑舌!你这次从鬼门关上逃回来,已经是万幸了。我不愿再见到你的廉价乐观。”
“我要永远乐观但不要廉价。现在我要做的,是把你加上我再加上阿楚,然后除以三。”
他说的是三人世界观的融合:乐观主义与敬畏自然;坚硬的理性与神秘主义;坚实的技术与玄妙的直觉;等等。对他的说法,阿楚先是笑着点头,但随之眼神中飘过一丝黯然。我敏锐地猜到她的隐秘心理——书剑这句话不免让人联想到一首著名的古代情诗:
把你我打碎了,加水重和过。再塑一个你,再塑一个我。哥哥身上也有妹妹,妹妹身上也有哥哥。
但在那首诗的世界中是只有两个角色的,没有第三个。
我淡然一笑。我有个奇怪的感觉:在失去书剑的那三年里,阿楚身上曾经迅速地多了坚硬、冷静甚至霸气,就像隆头鱼,在鱼群中失去雄性头鱼时,有一只雌鱼会自动转化成雄性,接过首领的角色。但现在那条雄性头鱼又回来了,于是阿楚又回归了原来的从属地位。这个联想有些不伦不类,但确实是我的真实感觉。
书剑的境界毕竟比我和阿楚高。当我俩还陶醉在喜悦之中、或忙碌于试验后的善后工作时,他已经不声不响地往前走了。两天后,书剑把我俩叫到跟前,拿出两张纸,分别给我和阿楚。他平静地笑着,笑容中略带疲惫:
“我可能把那座桥建好了,你们看看它是否仍有裂缝。”
我迅速浏览一遍,原来,他已经把我们此前的一些模糊认识,或直觉,升华成表述严密的定理,并且——竟然冠以我的名字!
时空回溯三定律(丁洁定律)
1、大自然允许对旧时空进行干涉,但存在强度自限。凡超过自限的过度干涉,其修改痕迹将被自动抹去,转化为局域时空的坍塌。
2、时空在局部坍塌后将自动回落到“改变最少”的低能态位,但可能残留畸变,畸变大小与过度干涉的幅值成正比。
3、对过度干涉的判定:在时空回溯中,凡对“有意识客体”的历史轨迹做出实质性修改的,即为过度干涉。
我问:“你说的‘有意识客体’……”
“说白了就是:人。所以这一条的意思是,时空旅行中不能对人的命运作实质性修改。不过为了表述严密,我只能用这么拗口的词——还要预先留下一些位置呢,比如留给100年后有自主意识的电脑智能。怎么样,你俩同意这三定律吗?”
我俩都点头。我说:“但你别把我扯进来,我根本不是搞理论的料,我连读通这个定律都吃力呢。非要用我的名字为它命名,就像在凤凰头顶插一根野鸭毛。”
书剑笑了:“不要过谦。谦虚过度是虚伪。这三条定律确实是对你的直觉的总结。我的贡献,仅仅是把本来很直白的东西说得艰涩一点,把它弄得像是理论物理界的行话。阿楚,你说呢?”
阿楚笑着点头:“没错,这三个概念都是丁姐最先提出的。我历来佩服丁姐的直觉,可以说五体投地。”
看着她的表情,我忽然想起又一个被抹去的事件:在失去书剑的那段时间里,阿楚差不多已经攀上了发现时空三定理的高度。巧合的是,她当时也曾建议以我的名字命名。现在,历史被不露行迹地改变了,失去的雄性头鱼回来了,于是阿楚错过了首先发现时间三定律的机会。这对她来说是不是很不公平?我想了想,说:
“谢谢书剑,但我真的不感兴趣。如果真要冠以哪个人的名字,就把它给大马吧。”阿楚迅速看我一眼,没有说话。我知道她不大赞成,便解释道,“当然,大马没有为这个定律贡献任何劳动和思想,但可以这样理解:我们对时间旅行三定律的认识,客观上是大马用生命换来的。”
书剑与阿楚交换了目光后,爽快地说:“可以啊,我们听你的。既然大马不能复活,就让他活在这个定律中吧。”
“谢谢,我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