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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玉儿这回是真哭了,不知自己哪处得罪了太子爷,瞧这架势,是非要逼着自己将一碗又苦又烫的药就这么咽下去。
心下叹了口气,冯玉儿一闭眼,以英勇赴死的决绝准备就这么把药干了。
小德子在一旁也不得不出声了,否则这冯姑娘被烫出好歹来,心疼的又是太子爷。
“爷,姑娘家可不能这么喝药……”
徒元徽淡淡看了小德子一眼,让小德子又后退了不敢再说话。
杏月看到冯玉儿乞求的目光,细声说道:“爷,这药太烫了,这么喝要伤着姑娘的。”
徒元徽听了,把药碗端到自己口边尝了尝,然后……面色一僵。
小德子眼急手快地将碗接了过去。
徒元徽根本就没有给人服侍过汤药的经验。
记忆中父皇病了,他也只是在一旁陪着,服侍汤药的是后宫嫔妃或者老太监。
“你先喝药,孤待会过来。”他起了身,也不想在这多留了,他完全感受到冯玉儿因为他现在这翻模样变得很不自在。
冯玉儿见徒元徽走了,微微松了口气。
而从冯玉儿那处回来的小德子刚踏进寝宫外的院子,便一眼瞅见徒元徽正举着把剑在那耍,一时惊得几乎跳起来。
“太子爷,您大病初愈,可不能这么操劳,还是回屋里再歇歇吧。”
“你站远点,不必打扰孤!”徒元徽心情并不好,这会儿练剑其实是在发泄。
小德子只能立马闭嘴,找个僻静处站着了,看来这次太子遇刺是猜到了一些东西,心情很不好。
不一时,徒元徽又持剑舞了起来,他并非剑客,一招一式只在乎工整清晰,虽力道不显,不过剑光所至之处,却带出苍凉的风声。
这套剑法,是他孩提时由父皇嘉正帝亲自所教,因徒元徽自小身体不好,嘉正帝特意叫人创了这剑法,只为了让自己最钟爱的儿子强身健体。
徒元徽原本并不喜欢这个,然而在他一生最后的幽禁岁月,却是靠着这套剑法,熬过了那段凄凉时光,而当时,老德子也是躲在一个僻静处,默默地望着他。
不会有人知道,在高热昏迷之时,徒元徽见到了一生坎坷的自己,才明白自己的宿命,竟是带着被父皇放弃的不平,被兄弟暗算的愤怒,被妻子背叛的耻辱,被亲信出卖的痛恨,不过三十来岁就在凄风冷雨中死去。
如今,现在他还未及冠,他的父皇还很毫无理由地偏向他,要背叛他的太子妃还没嫁过来,他的太子之位更没有被废……徒元徽不由地闭上了眼。
一切都来的及,可是不知为何,他一点都不觉得高兴。
幽禁的六年,头五年他还不甘着,恨父皇恨兄弟恨这世间一切的人和事,而在最后一年,他虽然还是不甘,却看开了许多,回忆着过去的种种,他被废固然是父皇留恋权位不放心他这个会取而代之的太子,但是他发现自己最主要的原因是,他这个太子并不合格,任性骄奢,不顾法律超纲一位纵容亲近自个的人……还有好色,虽然他自认为是风流,但是却真的改不了这个在别人眼里的印象。
现在如今重来了……徒元徽一剑挥出,刺中了一片飘落下来的树叶。
先从这些毛病改掉再说,然后更任性一些,让父皇对他放心。
第10章 0010
“孤刚才看书看得入神了,没有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徒元徽望着跪在面前的冯玉儿,抬眼淡淡地说道。
冯玉儿小心翼翼地说道:“玉儿想要出家,求爷看在过往的情分上,求爷成全。”
徒元徽坐了下来,然后指了指对面,示意她也坐下。
“谁给你的胆子,过来要挟孤?”虽然是呵斥问词,但是徒元徽语气却很平静,不像是生气的样子。
冯玉儿的眼眶立刻挤红,然后说道:“玉儿怎敢要挟您呢,只是这一回可把玉儿吓坏了,如今还在后怕,若您有个三长两短,让玉儿今后靠谁?”
“所以你便动了歪脑筋,想投靠菩萨?”徒元徽似笑非笑的。
“玉儿不是这意思。”冯玉儿抹了抹泪,低声说道:“以后爷回了京,玉儿一时半会瞧不着您,可是这心里的记挂是落定了,总怕您再遇到这般凶险,又想着不能只让您疼玉儿,玉儿也要为您尽些心力,可玉儿能做的,便只舍身侍佛,为您求得平安顺达。”
瞧瞧,这多会说话啊。
这样一个妙人,上辈子他怎么就忘记了,连长相都记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