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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波生得水汪汪的,横波一顾,剪水双清,着实有些勾魂摄魄的魔力。章秋谷看了暗想:“虽然一双眼睛生得好些,却究竟不是全材,唱工、做工也都狠是平常,为什么天津地方的人要这般的赏识他?”想着,又留意看他的做工,觉得似乎比以前做得老到些儿。那里知道这个冯月娥做到“买脂调戏”的一场,竟当真和那小生捻手捻脚,两个人滚作一团,更兼眉目之间隐隐的做出许多荡态,只听得楼上楼下一片声喝起采来。
秋谷本来最不喜欢看的就是这些淫戏,如今见冯月娥做出这般模样,不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直竖起来,别过了头不去看他,口中只说:“该死!该死!怎么竟做出这个样儿来,真是一些儿廉耻都不顾的了!”金观察等看了也说形容得太过了些,未免败坏风俗。只把一个云兰看得满面通红,低着个头,抬都抬不起来,拉着章秋谷的手,口中说道:“格号浪形,勿知区俚那哼做得出格!看仔阿要勿色头。”章秋谷附耳和他说道:“你不要说他浪形,等回儿我们两个人也去串一下子给众人看看,何如?”云兰打了秋谷一下道:“倪是勿懂格,请耐一干仔去串罢。”说着忍不住一笑,面上更红起来。
秋谷正和云兰说笑,忽然又听得那些座客齐齐的喝起采来。秋谷连忙看时,只见冯月娥索性把上身的一件纱衫卸了下来,胸前只紥着一个粉霞色西纱抹胸,衬着高高的两个鸡头,嫩嫩的一双玉臂。口中咬着一方手帕,歪着个头,斜着个身体,软软的和身倚在那小生的肩上,好似没有一丝气力的一般。鬓发惺忪,髻鬟斜亸,两只星眼半开半合的,那一种的淫情荡态,就是画都画不出来。
这个时候,不要说引得那班听戏的人人人心动,个个神摇,就是章秋谷这样的一个曾经沧海的人,也不因不由的心上有些跳动起来。云兰坐在秋谷背后,也有些杏眼微饧,香津频咽。耳中只听得一片喝采的声音,好似那八面春雷,三千画角,直震得人头昏脑痛,两耳欲聋。
正在闹得沸反盈天之际,猛然见外面走进几个人,分开众人,一直挤到台前。
头上都戴着缨帽,脚下都穿著黑布快靴,好象衙门里头的差役一般。众人见了,大家摸不着头路,不知道是来做什么的,大家都眼睁睁的看着。
不想这几个人到了台前,抬起头来向台上看了一看,竟大家登着台前的桌子跳上台来。台上的人见了十分诧异,正要开口问时,说时迟,那时快,有一个为首的人抢上一步,抢到冯月娥身旁,“豁啷”的一声,袖管里头掏出一根铁练,呼的就向冯月娥头上套去。冯月娥正在卖弄精神的时候,不提防竟有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大惊失色。想要开口问时,张口结舌的一时那里问得出来。
台下那班听戏的人见了这个样儿,大家都七张八嘴的嚷个不住。早见那几个人取出一张访牌,向着台下众人扬了一扬,大声说道:“我们是天津县沈大老爷手下的衙役。沈大老爷奉了天津府林大人的访牌,要立拘这个冯月娥到府听讯。我们是奉上差遣,概不由己,列位不要见怪。”说着便牵着冯月娥向戏房里走了进去。正是:
桃花轻薄,荒凉洞口之春;柳絮颠狂,辜负东风之意。
不知后事如何,请待下文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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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回 印深情软语留春 谐好事平康选梦
只说金观察和章秋谷等见冯月娥被天津县差役拿去,虽然吃了一惊,大家心上却甚是畅快。秋谷只说:“拿得好,拿得好!若是凭着他一味的这般混闹,不去问他,将来各处戏馆都大家效尤起来,地方上的人心风俗还可问么!”金观察等听了,大家都点头称是。只有一个云兰倒大大的吃了一吓,吓得个目瞪口呆,紧紧的拉着章秋谷的衣服几乎要哭出来。秋谷见他这般胆小,觉得甚是好笑,连忙安慰他道:“你不用害怕。他们拿的是冯月娥,与你什么相干?”云兰道:“倪只怕俚也要来捉起倪来末,那哼弄法呢?”秋谷笑道:“你好好的没有犯法,断没有什么人来捉你的;你只顾放心就是了。”云兰听了方才觉得放心,却还拉着秋谷不放。
这一出戏本来是排在结末的,如今这样的一来,一霎时止鼓停锣,收场罢演。
那一班听戏的人也大家扫兴而归,就如潮水一般的拥出门外。金观察见挤得利害,便招呼众人索性停一回儿,等人少些再慢慢的走,大家依言坐下。云兰趁势低低的和秋谷说,要秋谷送他回去。秋谷沉吟道:“今天时候不早,差不多已经十二点钟。
我明天还有要办的公事,一准明天晚上来罢。“云兰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