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忿忿的道:“好好的一个慈善会,如今弄成了一个大台基,还不如不开这个会,还觉得干净些儿。”秋谷听了道:“老伯这个意见却错了。这个赛珍会虽然被他们弄成了个大台基,却究竟那班饥民还得些实惠。”王子深王太史听了,摇一摇头道:“照你这样的说起来,这些败坏风化的举动都是应该的了?据我看来,赈济饥民的事小,不过患在一时;败坏风化的事大,却是患在久远。两下里比较起来,究竟有些轻重的分别。”秋谷道:“老伯的话自然不错,却又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上海这个地方本来是风俗狠坏的,就是没有这个赛珍会,依然也是这个样儿,并不是开了这个赛珍会方才败坏风化的。不开这个会,风俗未见得就会变好;开了这个会,却实实的在灾民身上有些益处。这样的比较起来,还是赈济饥民的事情来得重些。两位老伯以为何如?”王子渊和王子深两个人听了,低着头想了一想,觉得当真不错,也便点头称是。一会儿端上菜来,清清疏疏的几样,却甚是精致。座中就是主客三个,不请别人。秋谷吃了几杯酒,有了几分酒意,不觉提起满腹的牢骚来。放下酒杯,叹一口气,霍地立起身来,口中高吟道:“姮娥老大无归处,独倚银轮哭桂花!”吟罢,就不觉凄然欲涕。王子渊王太史听了,对着他兄弟叹道:“古之伤心人!”说着,又把这两句诗在口中翻来覆去的念了两遍,击节叹赏道:“好诗,好诗!”说着,又问秋谷道:“是近作么?好象这两句诗在古人诗集上没有见过。”秋谷笑道:“这两句是钱虞山的《秋兴》诗,是本朝干嘉年间禁晶,坊间没有刻本的。”王太史听了点一点头道:“他的诗你还记得不记得?可好请抄写几首出来,也好叫我们见识见识?”
秋谷听了,便向王太史索了纸笔,提起笔来,风雨一般的就写了二十余首。放下笔来道:“还有一半没有写出来,却记忆不全了。”王太史接过来,高声朗诵了一遍。
又递接他兄弟看了一遍,两个人都啧啧叹赏。秋谷道:“他这个诗都是慷慨激烈之音,觉得比平常的诗要容易见长些。”王太史兄弟都点头称是。
秋谷又吃了几杯酒,王太史见秋谷酒量不差,叫换过大杯来,又灌了秋谷几杯。
秋谷不觉有了七八分酒意。一眼看见壁上挂了一口古剑,便走过去取在手中,拔出鞘来看了一看,却是一口双剑,赞道:“这把剑虽然算不得宝剑,却也狠有些儿身分。”一面回过头来对着王太史兄弟两个说道:“小侄酒酣耳热,要大胆在两位老伯面前放肆一下,舞一回剑,和两位老伯佐饮何如?”王太史兄弟两个齐声说道:“狠好,狠好!我们正要请教。”说着,便大家立起身来。秋谷早把身上衣服略略的结束了一下,仗着双剑走到院中,慢慢的舞动起来。起初的时候,只见那剑光一闪一闪的耀得人眼光不定,还看得见人影儿。舞到后来,只见万道寒光高低驰骤,一团白气上下纵横,好似那大雪漫天,梨花乱落,看不见一些儿人影,锋芒四射,咄咄逼人。王太史看了,倒觉得有些胆寒起来。一会儿剑光一闪,用了一个金鸡独立的架势,收住剑法,露出一个人来,提着双剑走进屋中,把剑插入鞘内,面上微微的有些红影,向着王太史弟兄两个拱一拱手道:“放肆,放肆。”
王太史携了秋谷的手,仔细端详了一回,口中说道:“不想你竟有这般绝技!
不枉了我那位老友一生忠厚,如今却留下你这般一个材兼文武的佳儿。“说到这里,不由得神色凄然。秋谷听得王太史提起他老太爷来,更觉衔哀欲涕。王太史见了,恐怕提起了秋谷心中伤感,便也把几句别的话儿岔了开去。秋谷心中暗想:如今的这般世界,这样的笃于友谊的人,也总算是难得的了。这般想着,便越发的心中感动起来,不免要把他们两个恭维几句,他们也不免要谦逊一番。吃过了饭,又谈了一回,方才别去。
过了两天,张园的赛珍会已经完了,辛修甫一定要邀着秋谷到他公馆里头去住,秋谷也便答应,辛修甫便把要娶苏青青的一层情节和他说了。秋谷在常熟的时候,已经接了辛修甫的信告诉他这件事情。又听了贡春树和刘仰正与他细说,早已知道这件事儿的根由始末。如今听了辛修甫的话,故意沉吟一会道:“你当真要娶苏青青么?”辛修甫道:“自然是当真的,难道我和你说谎不成?”秋谷摇一摇头道:“你常说,将来娶妾,断不要堂子里头的倌人,怎么如今又要起倌人来?上海的倌人岂是可以娶得的么?”辛修甫道:“你常常说,真有良心的倌人,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如今我恰恰的遇着了这个苏青青,就和你的遇着陈文仙一般。”
秋谷不等他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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