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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上的好些伟大创举都是从荒唐演变而成的,看起来越荒唐的事,成功后就越伟大,当初人们想飞上天够荒唐吧?现在的人能在天上行走和睡觉,够伟大么?没有当初的荒唐,能有现在的伟大吗?顾菡既然看中了周鸿,就绝对有她自己看中的理由,哪怕是再荒唐,只要有个理由就不荒唐了,如果没有顾菡的荒唐,也就没有周鸿的运气,这也是冥冥中注定了的。
周鸿洗完澡才把衣服穿好,顾菡就打电话要他去宾馆门口。周鸿穿的是顾菡才给他买的新衣服,短袖四方花格子衬衣,米黄色西裤,而且正是他穿的号码,穿在身上,更显得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他关上房门,立即就到了宾馆的门口,看见停着一辆现代轿车,这是顾菡的私家车,于是走了过去,果然见顾菡坐在里面正在打电话,他拉开车门就坐到副驾位上。
“衣服还合适吧?”她打完电话瞟了一眼身边的周鸿。
“您是怎么知道我的衣服号码的?”周鸿很不理解。
“因为我是个女人。”顾菡说完开着汽车离开宾馆去了西郊的工业区。A市是个老工业基地,解放初期就开始建设,因为这里是山区,适合当时的战备,就像他们正在去的重型机器厂,就曾为共和国的经济基础立下了汗马功劳。
“顾菡,现在重型机器厂有些什么产品?”
“主要是生产农用汽车车厢和打桩机,甚至还生产三轮车,没销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现在的领导叫总经理还是厂长?”
“以前是重型机器厂时,就叫厂长,现在已改名为重型机器有限总公司了,应该叫总经理,但职工们还是叫厂长,有的就叫老板,就跟现在的乡政府那样,还有些农民叫它人民公社。”
“现任总经理的任期没满就改选,岂不违反游戏规则?”
“上万工人发不出工资,如果遵守这样的游戏规则,工人不饿死才怪呢?”
“他也参加竞选吗?”
“他脸皮厚得很,也报了名,被审批时审掉了。学长,看见没有?前面那一大片就是重型机器厂的地盘,相当于一个小县城,里面还有火车轨道。”
“A市也通火车?”
“都已通了若干年了。”
汽车驶进了门楼壮观的“A市重型机器有限总公司”,从它的外表看,确实像一家现代化的大型企业,顾菡将车停在办公大楼的前面,由于已是晚上十点钟了,办公大楼里面黑灯瞎火,顾菡来前也没通知任何人,于是她带领周鸿往生产区走去,生产车间也没有一个工人,只有两名保安像幽魂似地在生产区巡逻,整座厂区黑乎乎,冷清清的。
最后顾菡领着周鸿到生活区的老工人马师傅家里做客,马师傅住在一套一室一厅的旧宿舍里,就他们两口子在家。马师傅不过五十来岁,前年裁员时下了岗,她妻子本来就没有工作。
“顾主任,快请坐,这位是?”马师傅似乎跟顾菡很熟悉。
“这是我的大学同学,姓周,我特地陪他来看望你们。”
“周同志,请抽烟,烟不太好。”马师傅拿出半包“大前门”香烟来,这香烟就像这个工厂的命运一样,几十前本来是一个响当当的老品牌,如今却成了低保户。
“谢谢马师傅。”周鸿拿了一支烟点燃抽了起来,哪怕是再不好抽,他也一定会抽完。
“马师傅,现在的生产怎么样?”顾菡问道。
“我和我老婆子如今吃低保,每月每人一百三十元,我已很久没去生产区了,听我的徒弟们讲,马上又要裁员了,搞得人心惶惶,哪里还有心思去做事?”
“又要改选领导班子的事您听说了吗?”
“听说了,大家都已经听腻了,都是换汤不换药,这个来了,带着自己的老婆、孩子和一大班人马去国外考察一番,回来喊几声口号,写几幅标语,开几次大会,将上面拨的启动资金花完了,屁股一拍就走了,又去另一个单位当一把手,发了当官的,苦了做工的。”
“马师傅,我们重型机器厂到底怎样才能起死回生?”周鸿问道。
“它就像一个重病人,身患多种疾病,但主要的是没找到好医生,每次来这里的厂长就像卖狗皮膏药的江湖郎中。”马师傅形象地说道。
“产品有问题吗?”周鸿继续问。
“产品问题也很大,没有自己的主打产品,把一个好端端的重型企业变成了小打小敲的机修厂。”
“设备呢?”周鸿拿出自己的烟递给马师傅一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