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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逸想了想道:“承平元年,嫂子带他从淦京回来的时候,他还小,住在后院。后来嫂嫂去世了。后院、后院赁给了外人,就将他搬到了这阁楼上来。大人要去后院看看吗?”
左风眠脑中电光一闪,脱口而出:“他是承平元年才回来的,你可记清楚了?”
赵逸愣了一愣道:“没错,是承平元年五月。四岁之前一直和他娘在淦京。”赵南星的父亲是吏部一个小官,在赵南星出生前便已去世,因而赵南星是遗腹子。赵夫人一直在淦京带他住到快到四岁,才扶棺回乡。
左风眠脑中走马观花般闪过承平初年的人和事,有一种极是可怕的想法正在形成:“赵夫人,娘家是哪里的?”
赵逸与夫人对看一眼,心里好奇他为什么追问一个已经死去的妇道人家,嘴上还是老实说:“听说是淦京官宦人家的庶女,略通诗书翰墨,长相也不错。”族里传说,赵家大官人是因为她陪嫁丰厚才娶她的。
左风眠手腕微微抖动,他从贴身的荷包里拿出一张残破的字纸,展示给两人看:“这两个字你们见过吗?”赵逸伸颈看了一会,努力辨认那是“长乐”二字,遂摇摇头道:“回大人,从未见过。”左风眠这才松了一口气,挥手道:“你们先下去,我略看看再下楼。”
赵氏夫妇忙不迭下楼,忽然左风眠又喊住他们道:“等一等。去年赵官人离开这里后,还有没有外人来看过?”
赵逸想了想道:“宁财神家出事后,南星被羁押在知州府,曾有一个兵爷说大人吩咐来替南星取几件常穿的衣物。我就让他上楼了。他待了一炷香的功夫,取了些衣物鞋履也就走了。”
依着去年严峻的情形,左风眠也好,裴昭业也好,没有人能好心到去给赵南星取衣物,那人必是假传旨意,却不知他夹带走了什么东西。
左风眠一阵无力,坐到了赵南星往昔读书的凳子上。面前的几案上已经生满了灰尘,素有洁癖的他失神般用衣袖大力擦拭桌面。老旧的木桌上显示出一行行文字来,有《论语》,有《大学》,有诗歌杂艺,新旧叠加,斑驳遒劲,那是读书的少年用尽毕生心血,怀着满腔愤懑而刻下的灵魂的呐喊。
生尘的几案连着那上面刻着的“长乐”二字,倒印在左风眠紧缩的瞳孔深处。
二月十五花朝节过后,淦京才渐渐回暖过来。人们脱掉了厚重的棉袄,换上了轻便的夹衣。端王裴昭业这几天为三月一日开金明池琼林苑的事而忙碌,每日教习车架上池仪范。
这日晚间他忙完了庶务之后,实在懒得骑马坐轿,就顺着大街往安宁侯府走。与叶渐青说几句话,是他每天必做的功课。他快要走到安宁侯府时,忽然浑身紧绷,从阴暗的胡同小巷里伸出一只手来,拉住了他的衣袖。
裴昭业待要举掌拍去,只听那人低声道:“殿下,是我。”裴昭业卸下手劲,也转进了胡同。面前站着的果然是十日前刚刚离京的左风眠,他风尘仆仆,眼眶下都是乌青。裴昭业又是惊奇又是心疼,道:“你怎么就回来了?这是几日几夜不眠不休地赶路?”
左风眠连嗓子都哑了,只说:“殿下有什么方便说话的地方吗?”裴昭业心知他去而复返,必有奇遇,于是略一思忖,道:“跟我来。”
两人一前一后在胡同小巷里穿梭,不多久就到了甜水胡同的一处小院门前。裴昭业推开白板扉,院里有一个老婆婆和一个小姑娘正在井水边洗衣服。两人看见裴昭业都是心照不宣,低下头只顾干活。大隐隐于市,左风眠见这里地方不大,但极清静,又深匿在市井之中,正是个不错的幽居之所。
裴昭业带他进了厢房坐下,小姑娘进来奉茶,出去后仔细关好门。左风眠连喝好几口茶水,只听裴昭业道:“你要是不愿意被人知道回京了,就在这休息几天。这里除了我,再没有人来过。”左风眠摇摇头,道:“我与殿下说几句话,就赶回江南。我来的时候,骗薛仁祖说去到晋陵查案了。”
裴昭业蹙眉道:“到底是为何事?”
左风眠却答非所问,道:“殿下可知,圣躬安否?”
“圣躬安和。”
“皇后娘娘贵体安康吗?”
裴昭业愣了一愣,道:“从去年春天开始就一直病着,如今还卧病宫中。”
左风眠点头道:“殿下还记得去年是怎么到江南去的吗?”
裴昭业想了想,道:“本是太子东宫代天巡狩,但去年元宵之后太子就病了,宁王又小,所以这差事就落在了我身上。”他说到后来已是面有不豫之色,简直想吼道:左少卿,你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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