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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我为孟恩之死耿耿于怀,郁结愁思;为莫名其妙的飞来横祸提心吊胆,冥思苦想。此时,却能如佛家之教般放下烦思求新生,只期待赶快到云南这块神奇的土地,开始新的生活。那是一种从逃避到信仰的转变——与之前一味的逃离大都不同,那南方的国度,不再是我逃避自己而找的挡箭牌,而打心底成为了一种信仰。
不求太多,只想安稳过完这“偷”来的十年,走好押不芦花的人生旅程。佛曰:命由己造,相由心生,世间万物皆是化相,心不动,万物皆不动,心不变,万物皆不变。
此刻,我也越来越笃定,这种信仰,能带我走出噩梦,真正开始神秘人交予我这段生命的意义。
可是现在我却只能忍痛勉强着坐在蛊毒未解的马上,在茫茫无边的山路上,和夜一起寻找记号——那个自齐儿站赤出来之后的第一天只见过一次的记号。
远处,中年男子带着妻儿,背着包袱,斜下的夕阳映出大小三个人的影子。夜一夹马肚,急忙上前,那三人似乎听闻马蹄之声,互相拉扯,却头也不回地加快速度小跑起来,恍惚间我似乎还听见小孩哭泣的声音。
“喂,请等一等……”我一边使出浑身气力,嘶声力竭地喊着,一边也轻夹马肚,“驾”一声跟上前去。
我的喊声落定,那妇人亦停下回头看看,连忙拉拉男子的衣袖:“孩子他爹,没事,是两个姑娘。”
见妇人敛了慌张,男子和小孩才回转过来。那男人一边嘘气,一边拿袖子抹孩子挂在脸上的泪水和鼻涕泡。砒霜靠近时夜长“吁”一声,匆匆下马,抱拳一拜:“冒昧叨扰了,敢问前方是否有村落站赤之类?”
话语之间,我和萨仁也赶至。却见那穿着灰布衣裤的男人并未顺着夜的方向前望,只是定定看着地面,摇着头道:“不知不知……”
妇人似乎对自己丈夫的反应有些不满,瞥了他一眼,“哎……前面不要……”
正准备对我们说,那男人赶紧捂住她的嘴,拉起老婆孩子,继续倒转而走,脚步趔趄,有些发抖。
我心生疑惑,再想上前,夜却对我轻轻摇头,让人所为非所愿,并不是她的擅长。可是走了这么长时间,难得遇到个人影,信息一无所获,怎能如此放过,我偏偏不依,扯着嗓子戏谑道:“不说也没事,跟着你们走便是!”见他们又是驻足,我轻笑:“不知道马的脚力和人的脚力,谁更好些?”
那妇人倒是果断机灵,几把甩下男人强拉的手,自顾几步走过:“姑娘,奴家一家三口也是身不由己,遇见是缘,奴家只愿从此各奔天涯。”她挽了挽额边的发,对我福了个身,又言:“姑娘若是怜惜奴家全家,请就此止步。”
我看她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许是因为困苦劳作,眼角的鱼尾纹已比常人多。尽管如此,面目仍是清秀,举止大方,言行没有被压迫在丈夫之下,在这古代也是蛮难得的。我并没有身份标志,她比我年长,却敬我如此,实属不易。她福身未起,我侧身下马,扶她站好:“不跟着你们走也可以,小女和表姐出行迷了路,还请大姐给指一条明道。”
她听闻我的语气虽未像先前一样咄咄逼人,却仍是毫不妥协的样子,低头思索,稍作迟疑:“你们想找的地方,前面有是有,可……”
“有就好!”我喜上眉梢,哂然一笑:“可什么?大姐但说无妨!”
不顾丈夫孩子在身后小声提醒叫唤,妇人略微浑浊的目光稳稳地顿在我脸上:“奴家不便多言,就此告辞,姑娘们珍重!”
看着妇人决绝而走,与男人轻拍胸口的释怀样,我和夜虽隐隐觉得不妥,形势紧逼,又不敢多想,只得整顿上马,继续前行。我只知道,自己问的并非无物,好歹我们知道前方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对于又疼又渴又中了蛊毒的我们来说,再好不过。马前行时双股扭动带来的颠簸,对我们这样的有伤之人来说,成了莫名的煎熬。翘首以盼,夜幕降临之时,前方终于隐现点点灯火,行近一看却是不什么老汉说的村子,“图拉站赤”四个字赫然入目。
“啊呜……扑哧扑哧……”远处的狼嚎凄厉,激得乌鸦扑扇翅膀飞走。
黑夜模糊,似乎还起了淡青色的雾,能见度骤然低了不少,走很近才能看得清楚。说是站赤,却不像先前我们临经的其他驿站一样灯火通明、人来人往。没有邮驿,没有炊烟,规模极小不说,还很破旧,苍凉地矗立在初春草木之中,冷冷地关着掉了漆的木门窗。
什么站赤,我怎么觉得更像鬼屋……
由不得我心里窃念着它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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