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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尔皇子的笔迹。
公子楚拆开那一封远自万里之外的密信。看了一眼,神色骤然冷肃。
“西泽尔皇子远在翡冷翠,听闻公主之病,非常担心。”仿佛是知道了对方的神色变化,黑暗中之人声音冰冷。“皇子一向眼高四海,唯独对公子大加推许,不惜以重责相托。”
“……”公子楚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手里的信,深深吸了一口气。
“如今东陆的局面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公子贵人事多,也难免顾不过来——但,请您务必明白阿黛尔公主的重要性。”黑暗里的使者冷冷开口,毫不客气。“公主在大胤若有任何不测,西泽尔皇子将……”
“在下非常清楚。”公子楚忽然抬手,打断了对方,“请转告皇子,在下定然竭尽全力保护公主。若其有失,舜华当刎颈谢罪!”
“好。”黑暗里的人点了一点头,便再无声息。
“咦,走掉了么?”止水却是吃惊,“好漂亮的身手——西域难道也有轻功?”顿了顿,见他没有回答,便又抱怨:“‘刎颈谢罪’?何必把话说的那么满……万一一个不小心,那个丫头自己病死了怎么办?”
然而,公子楚却只是看着手里的信笺,有略微的失神,心中有暗流翻涌——
“止水”,他没有抬头,只是轻声吩咐,“去和华御医说,让他打开我留给他的秘匣,把昔年慕士塔格那边进贡来的雪罂子拿出来,马上给公主送去。”
“什么?”止水吃惊,不由怒起,“给她?当年我向你要了几次你都不给!”
“赶紧去!不要耽搁。”公子楚却没心思和他计较这些,蹙眉不知道想着什么,忽然一拳击在了案上!
“……”止水跟随公子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沉不住气,不由凛然噤口,立刻一溜烟的掠下屋脊,在夜幕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公子楚继续低头,重新看了一遍手里的密信。这封来自翡冷翠的信是写在金箔纸上地,封口上敲着密封用的金泥,鹅毛笔蘸着墨水,用华丽的宫廷体写着细密的字。然而,秀丽高贵的字体后,却有凌厉的杀意扑面而来
“我亲爱的朋友舜华公子:
“这封信非常重要,请务必仔细读完。
“迄今为止我们保持着良好的合作,是彼此可以信赖的盟友,我相信我们双方都希望这份信赖可以继续保持下去。我会恪守我的承诺,这份诚意只有在少数情况下才会受到影响——比如,我所尊敬的人违背了他的承诺。我无日无夜不在等待着来自您的好消息,就像我曾经说过的,您这样兼具聪明才智和坚定决心的人才应该是您国家的主宰,我无法理解您的弟弟为什么还在宝座上继续享受着权力——时间太长了,等待令人心焦。
“我非常担心我亲爱的妹妹,那是我的珍宝,她是脆弱的,就像精美的陶瓷那样容易碎裂。这让我时刻不安,尤其是听闻她最近正在病中。我想她迫切需要回到翡冷翠休养一下身体了,如果在约定的期限内看不到她,恐怕我的耐心会濒临极限。那时候我也许不得不亲自带人去您的国家把她接回来——我想这是您和我都不希望看到的。
“您真诚的,西泽尔博尔吉亚。”
读完那封希伯莱语写的信,他足足用了一刻钟的时间。一边读,一边揣摩着写信之人背后的心态,不由心中震动——那个沉默神秘的同盟者,还是第一次给自己写那么长的信吧?在那个人一贯优雅阴冷的语气里,还是第一次流露出如此的烦躁和杀意。
原来那个传言并不是空穴来风。
“西泽尔……西泽尔!”他低声喃喃,眼里的光芒凝聚。
十二、婚典
深宫寂静无人,半夜里只有更漏依稀,阿黛尔睡得昏昏沉沉。
是不是这一回睡下去,就永远不再醒来了呢?
哥哥,哥哥……她冰冷的手握紧了胸前的项链,眼前一片漆黑,仿佛回到了久远的从前——她还是一个幼小无助的盲女,生命对于她来说只有一片黑暗。
童年的记忆里,她确认自己存在的唯一方式,便是抓紧哥哥的手,通过他来感知这个世界上的一切——他的体温,他的肌肤,握紧时的力道和牵引的方向,是那样切切实实可以触摸的,仿佛是无边黑暗里唯一的存在证明。
在病重昏迷的时候,她无数次梦到童年时的情景,梦见哥哥牵着眼上蒙了布巾的自己走在一片开满了玫瑰的田野里。初春的原野美丽非凡,道路两旁鲜花怒放,季候风缓缓吹拂,香气充满了整个天宇,碧空如洗,恍非人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