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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桌坐不下,小孩子跟女人就被挤到桌角了。
坐席位好像有讲究,今年怎么坐,第二年还是那么坐,可是坐之前,总要互相客气一番。
(三)
我在家时,过年有件事情非得是我做。那就是给过世的长辈封冥钱。传统的东西所剩不多了,我所留下的也只是一些模糊的记忆。我非常希望这种方式能一代一代传下去,让我的儿女们也能像先人一样,祭奠祖先。
前几年,湖北农村还没出现印刷的冥钱。过年时得到集市上买粗糙的纸钱,由家中的长子用砧子打上钱印,然后用白纸封成包袱,大年三十,也就是全家人吃年饭的时候再在烛台前香炉前烧给祖先。
钱印要打单行,每七张叠起来用白纸封成一包。每家每户都有祖宗传下来的包袱本。上面会记载过世先辈的生卒年月。按包袱本上的格式,书写包袱。白纸粘贴的背面还要打上圆圈,写上一个封字,表示那些“钱”已被封住,不会散开。然后在正面写上收钱人的名字。如:“故先考大人收,男奉袱封。”这里书写先人的名字,还要在左侧加上一个讳字,表示尊重。
按说写包袱必须是每家的长子。十岁左右,我看爸爸写了一遍,就偷偷帮他写。他检查发现我的辈分推算,称呼与格式都不错,就正式把这事移交给我。
为这事,爷爷还骂过爸爸,“怎么让给女儿家乱动这些东西?”
在封建社会,女孩子在家里是没地位的。可是我的父亲是个很开明的人,不仅让我写包袱,还让我上了家谱,用了家族里的男号。按家谱上书,我的名字就该叫盛燕。
现在印刷用的冥钱又好看又便宜,当然不知道实不实用。家家户户都改用仿人民币的冥钱,自然也没人再写包袱。
听妈妈说,现在家里就是做年饭的菜也是菜场加工好的了,那么年或许就越来越不用忙了。
(四)
经过了三百六十五天的锤炼,新年来了,我只能记起去年的年是怎么过的。你还记得前年的年是怎么过的吗?是不是觉得要完全回想起来特别费劲?
2004年,我一个人在南宁。那时的南宁对我来说,还只是个陌生的城市。幸好有位共事一个来月的同事,带我到他的朋友家里过除夕夜,我忘不了那个让我特别感动的年。
主人是一对夫妻。快吃年饭时,女主人还在外面做生意,男主人则忙乎着招待客人。一直到春节联欢晚会开播的时候,我们才开始吃饭。
四男四女中有几个都是第一次见面,所以我们举杯前,第一件事先向大家做自我介绍。我说我来自湖北时,他们都显得格外高兴。谁会想到在人生旅程中,会与一个来自遥远北方的女孩子一起吃年饭呢?当然,我也没有想过会跟几个陌生却亲切的广西人一起过除夕。
因为没有父母与家人在场,那天晚上的故事特别多,陌生青年组织的除夕聚会别开生面。我第一次看到烟花盛开在南宁的夜空,是那么灿烂迷人。
我们举杯许愿时,大家都说“明天”太模糊了,不如就近,希望我们的2004年会比2003年更美好。
如今我再将愿望的瓶子捞起来,发现里面是:希望我们的2005年比2004年更美好!
说 端 午
昨天就计划着,今天一定要打个电话回家。8点钟,家里一般在吃早饭,打电话回家,没人接电话。过一个小时再打,还是没人接。坐在办公室里闲聊时,家在本地的同事把粽子送到我们手里,我才猛然感觉到一点端阳的气息。“没想到端午节这么快就到了。”我淡淡地说,然后把粽子拿在手里,习惯地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这粽子没有家乡荷塘粽叶的清香。
家乡的粽子包得有棱有角,小巧端庄,十个扎成一提。回想起小时候看奶奶包粽子的情景,就像看一部经典的老牌国产电影,带着雪花的黑白镜头在三唱机的乐声里滑过。高大的靠背椅的一角,挂满了刚包好的粽子,椅子上搁着黑木盆,木盆里是井水浸的珍珠白糯米。奶奶满头银丝,眯缝着眼角扯出一脸沧桑的褶子。她干枯的手,将粽叶折成一个窝,盛入糯米粒,包裹紧了,用线缠起来,就甩过椅背后面去。粽子越包越多,椅子承受不住重压要往后仰了,她用青砖压住椅子脚下的横踏子。
将包好的粽子放进大锅里煮,慢慢地,屋子里满是粽叶的清香,一直香遍了整个村子。谁家里要包粽子,全村人都知道。所以一包就得是一大锅。一要防着街坊们上门要粽子吃,二要提到娘舅姨奶家送节的。
南方的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