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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中午,他才爬上了半山腰的白色房子。这里的景象依旧如故,墙壁有些风化的破旧,那一幅白旗,被山风吹得破烂不堪,房子的周围长满了齐腰的野草。大门敞开着,这次他没有任何的犹豫一脚跨进房子……
熟悉的干枯瘦小的身子坐在问诊桌后面,老医生更加苍老和衰弱,头顶空留几缕白发,像个木乃伊一动不动的坐着,看见有人进来,浑浊的眼珠滚动几下,声音好似从干瘪的肚子发出:“嗯,你来了。”
他想,他还记得他这个病人。他恭敬的鞠个躬说道:“覃老,您好。”然后拉出桌前的椅子,对于椅子面上厚厚的一层灰尘视而不见,一屁股干脆地坐上去。
老医生闻言一震,他认识自己:“看病,是吗?”
“我曾经是你的病人,你记得吗?”
老医生仔细的看看农连福的脸,看了许久,都记不起这一张脸的任何的印象,可是眼前的脸似乎又很熟悉,好像就是那一位患者,他回答:“你就是割痔疮的312床,可以吃多现在长胖了。
农连福彻底的失望,老医生根本记不起他是谁,他患有老年失意症吧。
老医生对他说:“伸出左手我看看。”农连福依言伸出左手搁在桌面上,老医生习惯的将两只干枯的手指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给他把脉,老医生闭上了眼睛,屏住呼吸,细致地用指头触觉来感应他的脉搏跳动的规律,良久,老医生睁开双眼,仔细的观察他的脸色,一会后,老医生说道:“伸出舌头。”他依言伸出了舌头,老医生从抽屉取出一个手电筒,照在他的口腔里的舌头上,观察着舌头的颜色。
“好了。”老医生从桌子一角的笔筒抽出一只钢笔,在一沓空白的处方笺上飞龙凤舞的写下谁也看不懂的天书。写毕抬起头对农连福说:“小伙子,你曾经经历数次生死大患。”
“老医生,你看出什么?”
“你做过阑尾手术。”
“哼。”农连福心里暗想,就在这座白色房子里面莫名被切去阑尾,自今是谁干的好事都没有定论,作为这里的主人,这种荒唐的事情,怎么会不知道。
“你还换过心。”老医生没有注意他的不满的语气。
农连福的内心掠过一惊,他会承认他做的手术吗?所以他突然加重语气发问:“你知道是谁做的手术?”
农连福突然发问让老医生楞住,一下子思维陷入混乱,记忆的碎片就像万花筒,他的心脏手术与自己有联系吗,自己真的做过这样手术吗,小伙子的脸似熟非熟,以前来过这里吗?他回答不了内心种种的问题。
农连福冷眼望着老医生变幻莫测的表情,心里想他假装失意来拒绝承认自己做的医疗事故。
“小伙子,让我看一下胸口上的伤疤,或许从刀法可以看出问题。”
农连福依言撩起了衣服,胸膛上一条半尺长的骇人伤痕,歪歪曲曲象一只卷曲的巨大蜈蚣,老医生仔细观察后生气地责备道:“死胖子,真是不负责任,做这样重要的手术,居然还让实习医生上台,混蛋刀法这么差,没吃饱饭居然也来做手术,手抖无力割的歪歪扭扭。”
“老医生,你说的胖子就是王志主任吧。”农连福突然插上一句。
老医生突然脸色大变,他记起了那个可怕的胖子,这个小子为了爬上主任的位子,经常陷害自己,要不是他,医院的管理怎么会那么混乱,这个死胖子不学无术,一天到晚都说什么医院市场化改革,说什么美国的玩意最先进,要搞就搞他们的那一套,医院里的那一帮学中医的老家伙全要滚蛋……,现在他又派人来陷害他了。
农连福看见老医生的脸色瞬间变得一片死灰,知道他的思想在激烈的斗争,“我还知道你……”农连福突然意识到什么,突然住了口,他觉得不能在再刺激老人了,一个精神有问题的老人,应该给他必要的同情心吧。
“小伙子,你没有说完话,你知道什么?”
“我知道你是真正的外科专家。”农连福想通过称赞来缓和他的情绪。
“是吗。”恭维让老医生紧皱眉头舒展,笑意舒张开皱巴巴的脸皮,他恢复热情招呼农连福:“小伙子,你相信专家是对的,我告诉你一个不好的消息,但是你不要害怕,我估计,你的病还是有治愈把握。”
农连福脸色微微一变,但是很快恢复了镇静,原来老医生还有更深的阴谋,想诱吓他,这一次他必须保持头脑的清醒,绝对不能再让他在身上做什么活体试验,够了,他已经害苦他了,改变了他的一切,所以他断然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