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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功课不好,还常常出事,他读了五年大学,快成学匪了。我对他的事情已经心有余而力不足。我听说他有一次突然回到家问我妈要三千元钱,说不想继续上大学了,说上大学是中国的愚人教育,是培养社会低能儿的温室。
“那你给了吗?”
“我给,我才是低能,让他糟蹋钱?”
我说话时靠着我哥那间房的门框,门框已经松动了,发出不好听的声音,我说:“这房子该重修一遍了。”
“重修?呵呵,你爸放着部长不做,欠下一屁股的债,还差点儿被纪委调查,说他有经济问题,成天像个困兽,哪里有精力管房子,没人来拆房子就不错了。”
“那……你们什么时候离婚?”我想了想,心不在焉地问。
“这话说的。”她也想了想,心不在焉地回答。
我与这个妈之间有种共通之处,从这个家庭组合开始,我们通常遇事说事,眼神很少对望,至于她为什么不看着我的眼睛说话我还不太清楚,但我不看她的眼睛,是因为她的女性直觉太强,无论我说什么,似乎她都深明就里,那犯了女性之间沟通的大忌,对我这种骨子就自保的人来说是件残酷的事。
“听说你去看过毛毛的妈?”我喝着水,水很淡,我加了点盐,我们家的茶壶自从是这个妈掌管以来从来是加盐的,哪怕我和我爸为此多次发脾气也收效甚微,但我上大学之后,听说水壶里就不再放盐了,这有点奇怪,但颇符合这妈的性子——总在细节处表达自己的存在。不过,我反而习惯了放盐,这点她可能没有想到。我当她的面把盐在手指间碾了几下,它们散散地落在了杯子里,溶解迅速,一丝不苟。
半米阳光(2)
我们谈到了毛毛的妈妈李香君,据说她是个大美人,只是是个孤儿,没学到什么文化,她在毛毛的爸死掉之后也匆匆病故了。都说她的死是个罪孽,我问我妈,她反问我是怎么知道的。她的这个问题很难明确回答。我不像我哥考的是市里的大学,我那学校不但远在千里,还远离城市,像个孤岛。可就是这样,也总有家乡的信息拐了几百道弯也会渗入我的生活,谁也说不清楚。
“也许我爸电话上说的,也许是几个学校搞老乡联谊什么的,总之,是听说了,现在有什么事是不能传开的。”
“也是,唉。反正是死了,又不是挺重要的人物,生生死死哪天没有。你多关心关心毛毛就是,他在剧团做画工呢,他烟红姐帮他介绍进去的,还是个临时工。”
“啊?是县城的这个吗?”我这一刻突然醒悟,这次回来只有这一件事是我想做的,什么逛街、泡图书馆、搞同学聚会、学交谊舞、一大堆人爬县城边的那个小土坡搞得同学情分多么浓情蜜意,其实都是瞎胡闹,我只想做一件事——见到毛毛。怪不得回到家十几天也没法由衷地笑一笑。
这回我笑了。想到毛毛,我就找他去。
“你去哪儿?别找了,你爸今天会叫他一起过来吃饭,他比你还关心他,春节嘛,又是死掉的老战友的儿子。”我妈正在编织毛衣——我其实明确表态不会穿它,但她依然一如既往耐心地编织,她是个极有耐力的女人,最终我还是扛不过她的。
我还是挎着包骑着车出门了。
那已经快到大年三十下午三点,有些勤快的人家已经炒了年夜饭,门口竖起了一溜的大红鞭炮,寒风中透着暖意,我听到我妈在身后喊:“在剧团大院里面有个白色的楼,三楼!左边,不,右边,不,还是左边,反正是最里面的那间!贴了个女人头。”我妈说:“今年这个春节可热闹啰。”
我按出一长串响当当的车铃当做感谢。
途上遇到凤凰。她抓住我车头把我拦下:“老陈家的!回来了,也不找我!上次在百乐门我在后面叫你,你也不理人,把我忘记了可是件大事,我要跟你好好切磋切磋。”
“我的妈呀,我们是什么交情,还用切磋吗?再切磋就打结婚证算了,可惜我又不是男的,快,放开,我有急事。”
“我专门来你家找你的,你知道我生气是什么样吗?停住,哪也不许去,喂,老陈家的,我说我要生气了!”
“好,我怕你了,你说,我听。”按我以前的经验,凤凰生起气来是可以坐地上的,这大过年的,一个大姑娘坐在地上不太好看。
“拿耳朵来。”凤凰神神秘秘地靠近我送过去的耳朵说:“我大年初八结婚。”
我还以为她说的是当年的那个恋人小号。我看着她鼓胀胀挺起来的胸,煞有其事地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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