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烁就下意识地紧张戒备,然后又安慰自己这只不过是“其坏戒”槟榔。带着这种牙
疼似的内部抽搐,上了高速公路。
高速公路,另有一番文化。我早有准备。切入超车、不断蛇行换线道、大卡车
大巴士占用快车道、计程车尾追不舍没有什么了不起。我开得很稳、很快乐,
在家的感觉真好,啊,我爱嘈杂的丑陋的台湾,听听莫扎特吧,反正车速慢了下来,
前面显然开始堵塞,莫扎特的长笛像空中掠乌拉出的弧线,流利优美。
然后,我睁大着眼睛,不相信这样的事会发生:路肩,有人开上了路肩,路肩
超车。一辆,一辆,又一辆,毫不犹疑地,在路肩上奔驰。
两眼发直,我听见自己发出长长一声“啊——”;是惊骇,或竟也是赞叹。如
果路肩都能走,朋友,这世界还有什么不能走的路、不能做的事?我输给你,台湾
的孩子。
5
坐在福华的中庭咖啡座里, 听出版的朋友说文学的书如何如何地没有人买。
“社会多元的意思,”他说,“就是说.没有人愿意连续地坐上两小时看一本让脑
子累一点的书。”
“别难过,”我安慰他,“你看那边橱窗里那个东西,也一样没人买。”
那是一把意大利进口的雨伞,标价两万元。
“哈,”他轻蔑地笑起来.“那个东西,有人买!”
咖啡座上坐着化妆明艳、穿着入时的女人,叠起玻璃丝袜的腿,优雅地啜着咖
啡。好几个穿白衬衫、深色西裤的男人对着手里的大哥大说话。其中一个,竟然是
些许年不见的大学同学。
“还在高中教历史吗?”我问。
“不教了,没前途。”他说,把大哥大熟稔地插进裤袋里,“现在搞营造,包
工建桥开路之类的。”
“营造? ” 我惊讶,记得他当年穿着长袍马褂,在讲台上表演相声的样子,
“你学过营造?”
“没有。”他摇头,然后解释,“就好像学游泳,先下水,搞湿了自然就会。
我也没什么资金, 先是搞股票赚了点横财, 就投资营造。在台湾嘛,反正就是有
“一分钱,做八分投资,讲十分的话”
“冒险嘛!”他笑着,带着点自我嘲弄的味道。
大哥大哔哔响起。
6
有人按铃。又是个穿绿制服的德国警察。又怎么了?我没好气地瞪着他。
这一回,是因为我停在车库门前的车,车尾突出。“侵占”了人行道大约十公
分的空间,妨碍行人过路。
“请您将车子驶进车库,或着停到路边去。”他面无表情地说。
我用最毒的眼神看着他——老兄,这人行道起码有一百廿公分宽,再蠢的胖子
也过得去。你停下巡逻车来干涉我,只不过因为这十公分的“脱序”触犯了你尊祟
秩序的原则和习惯。
你是一个秩序和原则的动物。
我忿忿地盯着他,然后,很勇敢地——把车移走。
我能说什么?十公分是侵占,一公分也是侵占。
澳洲来的伊兰在电话上絮絮不休:“院子里那株松树掉针掉得厉害,扫不胜扫。
又遮了阳光。我们打算明天把它砍了”
“不行不行,”我急急打断,“在这个国家里,砍树要先申请,尤其是老树大
树,不能说砍就砍的。”
“可是,这树是在我们自家院子里——”
“自家院子里的树你也没有自由说砍就砍,树,是国家人民共同的财产,懂吧?”
“啊,”伊兰在那头说,“咱们澳洲也有这个法那个法的,可是没人太认真—
—”
“那是因为你们澳洲人,”我笑了,“是犯人的后裔呀”
伊兰显然一点儿也不觉得好笑,很认真地说,对,来德国半年,使她深刻体认
到澳洲人无法无天的个性,十足罪犯的坏胚。然后我们彼此唱和地抱怨:是啊,德
国是那么一个不自由的国家,人民没有脱序、违法的权利,简直令人苦闷极了。
7
电话又响起来,这回,是婆婆:“考虑半天,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