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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他说:“若惜!我刚看见你家看门狗望西山上跑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西山上都是坟场,天都晚了它上那儿去干吗?�
“我去找找。”还是不放心。�
“我陪你去吧!”大吉普问我。�
“不用了,我打小在这儿长大的,闭着眼都能走回来。”我出了院门,向暮色中的西山走去……�
山上黑得真快,天一暗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我带了手电筒,却没敢轻易打开。奶奶曾告诉过我,西山上的亡灵太多,夜里他们会从坟墓中走出散散步。凡尘的光亮会惊扰他们。�
“大黑!”我呼唤着它,声音又尖又细。�
风吹着。�
林子里树枝摇晃,叶子发出琐碎的声音,静得出奇。山顶有很多三百年前的老坟,半山腰上的乱坟岗则埋葬的多是“文革”时期被批斗枪毙的地主恶霸。过去我听大伯讲过,那时候枪毙了几十个,半截身子在土下,脑袋还在土上面。被秃鹫啄得血肉模糊,后来把肠子也刨出来吃掉。没人敢靠近,风吹日晒了多少日子。躲藏起来的地主的后人们做了坟添了土之后,便跑到山外隐匿人海,不知去向。多少年了,早就没人在坟头添香拔草了。杂草乱生丛中,飘着星星点点的幽蓝火焰,像是地狱的门张开了血盆大口,只是那口变了颜色,幽蓝诡异。�
忽闪一下,我好像看见林子里飘过一个人影。再看,好像是个白衣白发的老翁。吓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动。他也立着不动。我提着嗓子小声问:“是谁家的大爷来上坟吗?”村子里的旧俗也有人半夜上坟的,为的是和先人说说话,据说那时候能把魂叫来。老年丧偶的来诉诉情,后生晚辈们来求保佑。�
那白衣老翁没有应我。我大着胆子再往前去点儿,逐渐看清了,那是坟头挑的一块儿白布幡,在风中被刮得呼啦呼啦的。再往前,看得更清楚了,是个破烂的蚊帐,烂窟窿的地方打老远看,就好像是个老头的眉眼。�
我找了根直溜儿的槐树枝,向前探步。林子里冷不丁发出的声响惊得我心跳加速、紧锣猛敲。�
是只乌鸦。我拍拍胸口。�
再往前走,我眼角的余光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个东西在盯着我看。那东西有眼睛,眼皮还会眨巴,眼皮张开的时候有异样的光泽。�
那是个什么?�
心里扑腾扑腾乱跳!手心噌噌冒汗。�
“大黑!”我试探着冲对面喊了一嗓子。�
“嗷!”一声。�
它哼哼着跑了过来,脚下的肉垫压断了树枝,发出“喀吧”的声响。�
“还真是你,吓死我了!”我掂着木棍子忽悠它,“走,回家!”�
转身的瞬间,似乎看见远处有火光。�
山上有人!�
我蹲下来,按住大黑的头,它匍匐。�
那火光忽闪一下又不见了。四周静邃。我拍拍大黑:“走吧!可能是我眼花了。”�
走着走着,大黑突然像弹簧一样猛蹿出去,咆哮不止。�
()
“什么人?”�
“大黑!快撒手!别咬,撒开!”有人大喝。�
传来的声音很熟。�
我小跑冲下去:“大伯?您怎么在这?”�
暗处有两个身影,一个佝着背,中等身高,体格壮实。我知道,那是大伯。他身边还有个人,正是大黑扑咬的对象,陌生人。这人骨瘦伶仃,仿佛风一吹就要倒。�
“哪来的狗,我踢死你!”瘦子猛喝。�
我惊倏招大黑回来。我摸黑捋顺它的鬃毛,它的脖子下面有黏稠的东西——血?我一愣。这瘦子的脚上带着刀子?�
“若惜?”大伯问,“你咋在这儿?”�
“我先问你的。”�
“我是你伯,咋说话呢?”�
“狗跑了,我出来找它。”它偎在我脚边,发出呜咽的声音,看来很疼。�
“哦!”大伯吁了口气,“那找着了,赶紧回家去吧!”�
“他伤了咱家的狗。”我一只手指着瘦子,不愿意让他走。�
“伤就伤吧!不就是一条狗嘛!”大伯说,“回头给包包就行了。黑灯瞎火的,它扑上来就咬,人家也是防身,还以为是个狼呢!”�
“他防身?”我不信地瞪着阴暗处的陌生面孔,“这山上早二十年就没狼打了,他一个外乡人,大半夜地跑咱家置坟冢的西山上来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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