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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仅梅庄里人人这么传,连梅庄之外的人都对梅三当家一致赞好,梅庄里的奴仆谁不盼求著能在三当家底下做事,虽说其他主子人也好,但大当家严厉、二当家佣懒、四当家就更别提了,而梅舒迟待人和善公平,又不端主子架子,在外行商亦不改温文诚实,虽为商,却不像梅庄大当家一样以“奸商”为本,他实实在在的处事方式,反倒让庄外人放心同他做生意,里外名声都好。
也因为他好,所以难免管不住奴仆,几个胆大的下人会欺他心善,虽然后来全让大当家给一个个扫出梅庄,杀鸡儆猴一番,但梅庄下人还是很难对梅舒迟兴起肃畏之心,毕竟主子人好,奴仆自也放肆许多。
宠儿不孝,宠奴难教,梅舒迟该懂的,但他什么也不做,仍是宠著。
在梅媻姗还分神想著关于梅舒迟的事时,他却已收妥物品,走离桌案,高瘦长躯背著烛火,挡去了唯一投射在她周身的光源。
“在发什么呆?”
梅媻姗仰首望著那张她总是要抬高头才能瞧清的俊容。以前年纪小、身子矮,离他还不只五头身差,但是那时没有距离,因为他都会抱起她,让她与他平视,好几回她不懂避嫌,老爱和他颊肤相贴,想从他身上汲些温暖,现在年岁长了、身子也抽高了,与他的距离……竟然越来越远。
梅舒迟伸手替她拨回耳畔一缯散开来的黑发,指尖在碰触到她的耳壳时,令她重重一震,连忙后退一步,让他的手尴尬地举在半空中。
“三当家,早些回房睡吧。”她的失措隐藏得很好。
“走吧。”他收回手,脸上神色没有什么大起伏,率先迈步。
在他身后的梅媻姗趁他没回首的空档,以掌捂住了自己泛红的耳壳,直觉得一股热气全冲上他触及过的肌肤,像要烫熟了她一样,由耳朵开始,逐渐往脸颊蔓延。
缓步于庭檐下,和著菊香的秋风迎面拂送,稍稍解除了莫名燥热,由他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也随之飘过鼻翼。
或许是久处于菊圃之中,他的身上总带著比菊更馥的香气。
这股香气,让人眷恋,一如每个梦境中,又甜又暖……
第三章
香味。
鼻头抽了抽,像只寻著肉香的小狗儿一抖一抖地嗅动著。
是菊的香味。
被衾间探出一张汗湿的小脸,病中的高热煨红了圆鼓嫩颊,兀自紧合的眸子因嗜睡而酸软得睁不开,鼻塞到几乎失去嗅觉的俏鼻此刻竟接收到那股菊香。
不,不是菊的味,这是梅舒迟的味道。
小粉娃猛瞠眼,眼帘中,那只正准备为她拭去额上湿汗的大掌似乎被她突然醒来所惊怔,迟疑地定在她额前五寸,直到她的眸光凝聚,终于将大掌的主人看个分明。
“小迟哥……”烧得有些混沌的脑子只能挤出这三个字,小掌想从被衾中伸出来抱他,却先一步让他压制住,不容她著凉。
大掌握著布巾,轻覆在她饱满额际。“病好些了吗?”
“不好不好……头疼喉疼,到处都疼。”小粉娃赌气兼撒娇。
“谁教你练完武,一身汗的,又跑到梅庄后山的菊圃去吹风?”大男孩的口气虽是斥责,但又添了宠溺及心疼。
前些日子梅庄正忙著采菊晒菊,使他忽略了那总跟在身后的小粉娃带著一身汗湿,陪他在菊圃里挨了数时辰的秋风,所以她的病,他难辞其咎。
“都是小阳笨师弟害的,要不是他死拖著我多陪他练一套剑法,我才不会这样咧!”说到那名同拜梅庄老护师为师父的师弟,小粉娃沙哑的声音多了义愤填膺。
想她今年不过八岁,就升格当人家的师姐,虽然那师弟还年长她好几岁,但辈分可无关年纪或武艺,师姐就是师姐,身分自是高高在上,大大跃进一步。
可那小阳笨师弟总是欺她功夫输他,老爱找她练剑赐教,非得将她这个师姐打到无地自容,在胜负的功名簿上“荣登”第五十次的惨败,想来就教她一肚子鸟气和窝囊。
将她扁出一身淤青和臭汗不提,还老是耽误她去找小迟哥赏菊的时间,哼!
原先病奄奄的模样变成活力十足,双颊病烫的红霞此刻看来也像是粉扑扑的桃花妆。这种光彩,似乎只有在提到那位“小阳笨师弟”才会兴起。
大男孩并不识得“小阳笨师弟”,只知他是梅庄一名管事的远房外甥,本也是准备入梅庄当长工,后来让梅庄护师看中了他的好根骨,请求梅庄大当家将他编派到护师职务里受训——这些话,全是由小粉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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