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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油纸伞来往于各家商铺,各样年货买得不亦乐乎。这年大破北戎,帝都比以往更热闹了些,离着过年还有五日,家家都结了灯彩。
府衙幽深湿寒的大牢里,却传来阵阵女子的哭声。李母与女儿隔着牢门抱在一起,失声痛哭。
李母拢了拢女儿散乱的发,哭道:“都是娘害了你!当初鬼迷了心窍,要教你这害人命夺人子的法子!害得你如今深陷牢笼,都是娘的过错!”
“娘莫要如此说,娘也是为了女儿……”李氏裹着狐裘哆哆嗦嗦地跪着,隔着牢门与母亲抱在一起。这牢里连块炭火也没有,连床都是石板的,上面铺着稻草,还有股子霉味儿。她从小到大,何曾受过这种苦?这些日子真真是度日如年。
李母看着女儿憔悴的模样,淌着泪垂下眸去。她自个儿心中清楚,当初说是为了帮女儿,其实也是为了家中而想要赌一把。女儿在牢中这几日,老爷对此事大怒,终日惶惶不安,直骂着不孝女,要把她逐出家门想保全族太平。她未敢将此事缘由和盘托出,她若是被老爷责怪逐出家门,那便什么事也做不了了。倒不如留在府中,想法子救女儿一条性命。终归是自个儿的骨肉,她还能当真不疼?
“都是娘的错!当初若不为求家族昌盛硬把你送进王府,也不会毁了你一辈子。”李母抚着女儿的脸,泣不成声,“儿啊,凭咱们的家世,凭你的模样,你若嫁个门当户对的人家,怎么着不是个正房的命啊!大红的盖头,八抬的大轿……”
“娘,别说了!”如今后悔有何用?不过是伤口上撒盐。李氏含泪泣道,“天底下女子高贵者莫过于嫁入皇家,娘也是为女儿着想……只可惜女儿计不如人,被人识破,才至于此……”李氏垂下眼去,泪淌个不停,心里似堵着块石头,每每想起那日被抓的事都觉得脸上臊热,羞恨难当。她摇了摇头,发间的绒花坠在一旁就要散落下来,她却不去管,只用冰凉的手抹了几把眼泪,反握住母亲的手,眼里绝决中带着股子狠意,说道,“娘放心吧,女儿不会连累娘的!那日王妃虽抓了我,可我未曾亲口承认过!那两个丫头本就是早被王妃买通了的,在公堂之上,我必抵死不认,若要判我,我便一头撞死在大堂之上!”李氏话说得狠厉,却慢慢垂下眼去,哭道,“如此……虽是做出个以死明志的样子来,也大约能保得住身后名声……不连累家中了……”
李母闻言哭声更重,见女儿如此顾着自己和家中,不由觉得摧心肝地痛,心里更是悔不当初,却也抹了抹眼泪说道:“你说得对!抵死都不能认!你敢以死明志,就定然有人信你是为王妃所害。只是你可不能当真去死,做出个样子来便好……堂审那日母亲会来,你且放心,母亲不会叫你真死在公堂之上的……”
李氏也再也说不出话来,只和母亲抱着泣不成声。若非走投无路,世上哪有寻死之人?
母女二人抱头痛哭,湿冷的牢里哭声凄惶,年节之时听来更觉凄惨。然而,这凄凄惨惨中,却似乎渐渐传来脚步声,一步,一步,那步子不轻不重,却不知为何牢中似乎更冷,平添了几分诡气。
李母与李氏渐渐住了哭声,两人慢慢转头往廊道的尽头望去,却在见到来人时惊惶地瞪大眼,张着嘴喊不出声来,甚至连抱在一起都忘了分开。
“如此恶毒心肠,还想要保住名节?”诸葛端云来到近处,声音平板却叫牢中平添了几分寒气,他抿着唇,眼如修罗,缓缓俯□去,慢慢问道,“你们,真当本王是死的么?”
李氏母女吓得跌坐于地上,牢中更显幽静诡气,除了两人偶尔的抽泣,再无其他声响。
诸葛端云眼神如电,缓缓看向李氏,继续慢道:“本王临行前曾说过,莫要生事。看来本王真是离开的太久了,才让你这般不长记性。”
李氏缓缓抬起眼来,却落入一双寒霜如刃的眸里,吓得她松开母亲,直往后退,抱着膝团缩成一团儿,脸埋在狐裘的毛领子里,瑟瑟发抖。
诸葛端云缓缓勾起唇角,毫不遮掩的嘲讽,仍是锁着李氏说道:“自作孽,不可活。此话果真不假。看来你辈子没那做正房的福气。本王原想着趁此战立下战功之时,奏请皇上,将你放出王府,另嫁他人。你虽入了王府,尚不曾收房,若得皇上指婚,尚能寻得良缘,本王也不算负你。”
诸葛端云未再说下去,话里的寒意却是不减。李氏惊愣地抬起头来,泪如断了线似的滑下,她睁大着眼,不知是什么情绪涌着,只是大口呼吸着,狠狠抓着胸口。
事到如今,叫她怎能不悔?她后悔答应母亲嫁入王府,世上哪有人真不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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