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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私部这个词又出现了,我再一次感觉到这个词在T先生的嘴里仿佛很烫,像含着一颗刚刚从沸水里夹出来的滚热的红枣,想急忙吞咽下去,可是又怕烫到里面去。 我犹犹豫豫,含混不清地说,“私部……是哪儿?我真的没有看到。” “难道你不知道是哪儿?居然会脸红?” 我不再出声。 房间里沉静了一会儿,对抗的情绪又在我心里慢慢升起,我转过半边身子,打算不看他,也不再吭声。 忽然,T先生伸出手扳过我的肩,似乎有些生气了。 他把那一摞人体图片像扑克牌似的丢到我眼前,一张一张地在我眼前晃动。 “私部,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他停了一下,然后再一次抬起他的手,“私部,就是这儿,”他在我的胸口处摸了一下,“私部就是这儿!”他又在我的大腿间摸了一下。 我向后闪了闪身,心突突乱跳,不敢出声。 T先生盯着我的脸看,神情有些焦躁不安的激动。 “倪拗拗,其实我一直很关心你,对你很好,你为什么总是和我别扭呢?”T先生的语气完全柔软起来,语重心长。有一瞬间,我甚至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为我们的僵持而产生的苦恼。 我不出声,觉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了,但又落实不准,说不出来。 “拗拗,你是个大孩子了,连私部都不知道怎么行?”T先生说着,又在我的胸前和腿间摸了一下。他的手像抹了胶水,缠缠连连地拿不开。 我忽然发现别扭在哪儿了,都在他的手上,他摸了我的身体。 我的脸腾地热起来,滚烫的程度一点不亚于早晨在教室里的情形。 在一种混杂着愤怒、激奋与反抗的矛盾情绪中,我忽然想举起我的手,在他身体上的相应部位也重复一遍,说:“私部,就是这儿。私部就是那儿!” 但是,我喘了喘气,终于一动没动。 我只是在脑子里演习了一遍刚才要说和要做的。所有的动作、声音,其实是在我毫无动作的想象中完成的。 “拗拗……”T先生并不想说什么,我看出来,他只是在叫我的名字,“拗拗……”我从他的脸上看到了和解的乞求。 我拔腿就跑了。 这时,小学校里已空无一人。从后院的办公室到前院的学校大门,要经过一条狭长的甬道,甬道长长的,两边是高耸的墙壁。我放轻脚步,害怕我那咚咚的脚步声使自己以为是别的人。我全神贯注地沉溺在刚才想象中那富于冒险意味的细枝末节当中,心里有一种报复的愤怒和恐惧。 但是,走着走着,我渐渐感到愤怒的情绪正在一步步被我丢到身后。随着我的脚步在甬道两侧光滑的墙壁间僵硬地前伸,我感到一种恐惧而神秘的快意油然而生。由于这条小道的狭窄,使这里没有“四周”,而只有“前后”。我的肩臂不时地碰在两侧林立的墙壁上,仿佛在梦中走动。所以,首先感觉到那种神秘、恐惧的快意的,不是我的眼睛,而是我的不断被碰撞的肩膀。
三:我是带菌者(3)
我忽然有了一种莫名的胜利感。 但是,这胜利感是什么,我一点也搞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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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剪刀和引力(1)
那把剪刀是一只鸟,蓄谋已久地盘踞在梳妆台上,仿佛栖息在木兰树顶。它设计了自己的动作和姿势,然后飞入我的脑中,借我的手完成了它的预想。 雨天终于过去,它是以铅灰的云间忽然裂开一道缝隙,雪亮的阳光像匕首一般猛然斜刺下来而宣告结束的。 星期日的清晨,我不用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天晴了。 我懒在床上,不想起来。趁母亲一时还顾不上管我,我干脆就任凭自己在脑中交谈起来。 父亲一边吃早饭,一边读着报纸。他阅读的速度一定很快,我是从他的食之无味的快速咀嚼的嘴唇嚅动中,判断出这一点的。父亲强烈、专注的事业心和他性情的急躁,总是使他很难平平静静、悠闲从容地过日子。他的思维总是闪电般迅速,常人一般跟不上他,他嘴里说这句话时,他的脑子已经提前进入下一句话,或跳跃到另外一个话题里,以致于他无法把嘴里正在说的话表达清楚,这常常使他感到恼火。他从来等不及排队买东西或办什么事,如果非需要排队不可,他宁可不买那东西不办那件事。 从父亲急躁而激动的表情中,我知道父亲又要出去开会。这时,正是中国的政治局势发生巨大转折的1976年,从父亲对母亲的寥寥数语中,我模模糊糊感觉到他的处境终于也因此有了好的转折。但是,外边的那些大人们的事情我还不太懂,也不关心。外界与我无关。我关心的只是外边的大的转机并没有给我家里的气氛带来多少转机。这使我依然不愉快。 母亲这时在房间里擦擦这、弄弄那,转来转去做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