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部分(第1/4 页)
这年轻的妇人再往树上看,却仍旧什么都不看到。
心里猛地泛起一阵凉气,觉得这树下的寒意重了。就赶紧起身一把抱住这孩子快步走开,边走边往树上又看了几眼。
——她当然看不见李云心此刻正坐在这垂柳的一根横枝上,一边晒太阳,一边懒懒散散地翻看手里的薄册子。
这便是法身的好。神魂凝练为肉身,可像真正的人一样碰触、感受。心念一动的话,又可以像鬼魂一样从凡人的眼中隐匿——除非那人像这孩子一样,是天生的阴阳眼。
问题是无论他怎么看都看不出这孩子有何不同寻常之处。
父亲是镇上的木匠。这种手艺人,在一地名声和人望都不会坏。但因为性子实在太木讷,三十岁才娶妻——娶了这小女子。四年前得一个独子,就是这男孩。
现在这男孩的名字在这薄子上。排首位。
这意味着这男孩在白鹭洲算是“相当重要”的人物,得需要他这样统辖一地的大妖魔去拿。
不过既然想不出缘由,拿便拿了。
只不过……唔。其实可以用用的。
小孩子容易看见不干净的东西——这种说法在这个时代是有着广泛的群众基础的。
妇人抱着孩子回了家,便将这事情同丈夫说了。
两人都疼爱这儿子,便觉得并不是小事。因为之前镇上死了人,已是闹得人心惶惶。如今自己的儿子又说在树上看见一个“哥哥”,简直想起来就令人脊背发凉。
于是商议这个月男人再辛苦些、多箍一只桶,去庙里拜一拜。
本是该去三河口龙王庙拜——但如今那里的香火可不怎么好。
那庙祝昆阳子道士都死掉了——平日还总吹嘘自己道法无双——叫人怎么再信那庙中真有真神?
商议来商议去,总算想起南山上还有间小庙,供奉的应是一位山神。
只是去那南山来回就要一天,实在遥远,于是打算等下月空闲了,再去瞧。
可是到了晚上……
便又出事了。
这晚木匠早早歇了。只等他的小娘子哄着孩儿睡了,好钻来被窝里。
这妇人也知丈夫心意、也觉得身上火热。耐着性子眼见这孩子渐渐地合了眼,便轻轻与给他掖了被角、赶紧解了衣裳往木匠身下钻。
但被子刚撩开一角……
忽然听见孩子一阵银铃儿般的笑声。
清脆、轻快的笑声在这昏暗的屋子里回荡。
此刻天已黑了,屋外院中静悄悄的一片。
木匠和女人登时木在那里,过了一息的时间才瞪着眼、去看那孩子。
就见他躺在小木床上,手舞足蹈地往虚空里抓,神情喜悦极了——笑了一气,又伸直了双手……
像是有个什么东西或者什么人在逗他笑、还要来抱他走!
那木匠和女人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又看见桌上的油灯,忽地闪了闪,似是有一阵阴风打着旋儿地吹过!
恐惧终于爆发出来。那木匠抓起衣裳就往屋外跑,那妇人则连滚带爬地去抢了孩子,也跟在后面冲出去。
两人到院子里瑟瑟发抖地站了一气、穿好衣裳,却是再不敢回屋了。
院外星斗漫天、明月皎洁。牙根儿打着颤、商议了一刻钟,便连夜去隔壁家借了四张饼、十来枚鸡蛋、一个竹筐、两根火把,当即上路往南山的山神庙去了。
李云心坐在他家屋顶上,看一点火光慢慢地离了白鹭洲、慢慢地穿过竹林、慢慢地消失在山林中,笑着叹口气:“哎。母爱呀。”
夫妻俩脚步不停地赶了一晚上的路,终是赶到了南山脚下。
这南山也在洞庭湖边。只不过此处湖岸相对陡峭,又没有白鹭洲附近的白沙滩——风景虽然也好,但总不算闻名。
一夜又怕又累,饥寒交迫。此时到这山边看见一座残破的驿亭。虽然生着荒草,可也还算干净。在此眯着眼、仔细看,又能看见半山腰那山神庙的一角飞檐。
于是这夫妻二人就略略安心了——已到了山脚下,又是朗朗乾坤,总不会再闹鬼怪了吧。
因想着一会还要爬山路,这孩子也在背篓里蜷得累了、又哭又闹,于是夫妻二人决定去驿亭里歇歇、吃点东西。
太阳升起来,照得这夫妻身上暖洋洋。女人抱着孩子哄了一会儿,孩子也不闹了。木匠去湖边拂开水面的浮土取了些水喝,也为妻子捧了些。
吃喝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