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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呢,我现在啊在一家很有名的投资银行上班,做中台,就是人家有什么案子我给他们分析分析风险收益什么的。你以前夸我数学好现在可用上了!公司离……咱家也不远,薪水和待遇好着呢,每天都过得特别踏实有干劲!”乔落把“咱家”两个字咬得很重。
“嗯,咱们小落一向优秀……要不是……你一定能更好。”乔父嗟叹,神情惘然有悔,“小落啊,爸爸看着你现在的样子,觉得很……骄傲,很骄傲。”
“爸……别这么夸我,你以前给我的,那么多、那么好,可我给你的,不过是这样一户小公寓和一份粗茶淡饭……”
“小落,我从一个只能看见四尺天空的地方出来,还要什么呢?”乔父笑得坦然。
“爸!你,你……”乔落着急。
“傻孩子,没什么不能说的。爸爸知道你一直小心翼翼怕提到牢狱,可是我们不提不代表它没有发生过。比起这个,爸爸更不希望看见你担心谨慎。小落啊,爸爸早就想明白了,我能给你的不多了——爸爸希望给你一个温暖舒适的家。
“让你不再觉得无依无靠,让你觉得有个后盾——虽然这个后盾不强大了,但能让你累了的时候回来歇一歇,受委屈了就回来哭一哭。小落,别为了担心爸爸怎么样而委屈自己,在爸爸心里,现在再没有什么事情比我家丫头的舒坦快乐更重要了!爸爸很坚强的,是不是?要相信老爸!”乔父拍拍胸脯,像以前每次跟女儿逞能时的样子,眼里满满的是父爱沉沉。
乔落说不出话来。
接父亲之前她彻夜难眠,反反复复地揣测每一个细节。她早早起来梳洗,腮红擦了涂涂了又擦。她希望父亲看到一个健康快乐的女儿,希望他不要为自己伤神,希望自己不要触到他的自尊,希望不让他失望,希望给他一个温馨的家……可是原来,父亲也是一样啊……
终于,他们都有家了啊。
乔落把头埋在父亲膝头。这么多岁月飘荡下来,终于等到了今天。
终于。
死死地抵着父亲嶙峋的膝盖,久久不动。
乔父缓缓将手放在女儿的头发上,颤抖地,一下一下地摩挲着,膝盖上温热的湿意让他心疼:“小落……小落?”乔志国声音沙哑,“傻丫头,哭什么?”
“才没哭……”乔落闷声答,不肯抬头。
乔落最近的心情好得出奇,感觉在路上走着走着都能飘起来。像是一场暴雨哗啦啦的浇在快干枯的竹笋上,万物回春。
她真的太高兴了。
多少年了,从那年她无意中听见父亲的电话开启她担惊受怕的噩梦,至今八年有余,她几乎再不曾快乐过。
担心得太多,害怕得太多,承受得太多。
这一切是不是终于,终于结束了?
周一上班的时候,办公室里纷纷讨论着乔落不同寻常的嫣然笑靥。杜可一个劲儿地逼问她是不是谈恋爱了。午休的时候商雨都跑过来八卦,乔落乜着她:“我现在是恋爱恐惧症。这辈子就谈了一场恋爱——旷年日久、伤筋动骨,几乎赔尽一切,现在苍天垂怜饶我不死,我还往火坑里跳?我有那么傻么?”
晚上乔落顶着面膜哼着歌给父亲洗衣服,乔父一催再催:“小落啊,快点儿睡觉吧。”
她心里美得不行,直到乔父摇摇晃晃出来,被她的面膜唬了一跳,嗔怪她:“你这孩子,整什么妖魔鬼怪的!”
乔落这才美滋滋地罢了手,享受的被父亲推回房里睡觉。
第二日乔落容光焕发地去演讲会场,杜可摆脱了初见时的惊艳后瞪大了眼睛:“乔姐,你、你、你……你要跟学生打成一片也不用这么彻底吧?”
乔落衣柜里的衣服除了贺迟送的名贵礼服就是换季打折时“成批”购入的职业套装。大家都看惯了她小套服高跟鞋的OL样子,谁知她今天只穿了一件极简单的白衬衫,灰色甩腿长裤,宽腰带,平底黑皮鞋背个大包包,看着比那个戴着大胸花的学生主持人还嫩。
乔落笑嘻嘻地拽拽衬衫:“怎么样?精神吧!我爸的眼光!”
杜可快晕倒,一边打量着乔落的身高,盘算着她能不能塞进自己的连身裙,一边磕磕绊绊地说:“乔姐,那个,恐怕不够正式,我是说,听说B大的学生特别能折腾,怕压不住场。”
“切……反了他们了还?”乔落变戏法似的从包里掏出一条银灰色的领带,对杜可抛一个媚眼:“呐,我替你未来夫婿检验一下——给姐姐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