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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呀,当然。”她说,“能告诉你的电话号码?”
我说出自己家的电话号码。她记下。
“嗳,最近梦见了你。”她说。
“我也梦见了你。”
“噢,莫不是很黄的梦?”
“或许。”我承认,“不过终归是梦。你的梦呢?”
“我的梦可不黄。梦见你一个人在迷宫般的大房子里转来转去。你想找一个特殊房间,却怎么也找不到。而同时那房子里又有一个人转着圈找你。我叫着喊着提示你,但声音传不过去。非常可怕的梦。由于梦中一直大喊大叫,醒来疲劳得很。所以对你非常放心不下。”
“谢谢。”我说,“但那终归是梦。”
“没发生什么不妙的事?”
“不妙的事什么也没发生。”
不妙的事什么也没发生,我如此讲给自己听。
“再见,卡夫卡君。”她说,“得接着工作了。不过若是想跟我说话,随时往这里打电话。”
“再见,”我说。“姐姐!”我加上一句。
跨桥,过海,在冈山站换乘新干线,在座席上闭起眼睛,让身体适应列车的振动。脚下放着包装得结结实实的《海边的卡夫卡》画。我的脚一直在体味它的感触。
“希望你记住我。”佐伯说,“只要有你记住我,被其他所有人忘掉都无所谓。”
有比重的时间如多义的古梦压在你身上。为了从那时间里钻出,你不断地移动。纵然去到世界边缘,你恐怕也逃不出那时间。但你还是非去世界边缘不可,因为不去世界边缘就办不成的事也是有的。
车过名古屋时下起了雨。我看着在发暗的玻璃窗上划线的雨珠。如此说来,出东京时也好像下雨来着。我想着在各种地方下的雨:下在森林中的雨,下在海面上的雨,下在高速公路上的雨,下在图书馆上的雨,下在世界边缘的雨。
我闭目合眼,释放身体的力气,缓松紧张的肌肉,倾听列车单调的声响。一行泪水几乎毫无先兆地流淌下来,给脸颊以温暖的感触。它从眼睛里溢出,顺着脸颊淌到嘴角停住,在那里慢慢干涸。不要紧的,我对自己说,仅仅一行。我甚至觉得那不是自己的泪水,而是打在车窗上的雨的一部分。我做了正确的事情么?
“你做了正确的事情。”叫乌鸦的少年说,“你做了最为正确的事情。其他任何人都不可能做得你那么好。毕竟你是现实世界上最顽强的十五岁少年。”
“可是我还没弄明白活着的意义。”我说。
“看画,”他说,“听风的声音。”
我点头。
“这你能办到。”
我点头。
“最好先睡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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