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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到怀下隐隐的抽泣,仪华轻扶上朱高炽的背脊,一下一下地为他捋着抽咽的呼吸,亦顺着这个节奏娓娓地说道:“王爷虽时时出入营地,却未有一次带兵打仗与北元相击,或冬日深入漠北的时候。但臣妾相信王爷定是十分清楚我大明北边军士春出冬归。是以避北寒天气。此时,马车正飞驰行径,天冷比之漠北相差无几,炽儿一个稚童跪于车门外,无疑是经不住地。所以,臣妾才出言相求王爷息怒,并无怨怪之意。”
一番低声请求之话,却如一把利剑飞插入心,立时戳到朱棣的痛处。世人皆知他燕王朱棣尚武,生平头号心愿就是带兵与北元一较长短。但时至今日,他就藩北平已整整五年,无一次参与过深入漠北的军事活动,至多就是在边境遇见十几人的小兵小卒,更多的时候只是在营地练兵!尽管,现在的他已摸清了北元的作息、燕山边防的地势等事宜,却也仅仅是练兵!
心中伤疤被揭,朱棣隐忍的爆裂性子迸发,他狠狠地握上双拳,犀利如大漠飞鹰的锐眸一瞬不瞬地盯着仪华,危险的怒气似随时会驱使他猛地一下扑向仪华,将她残忍啃食。
一时间。车厢内无人作声,寂静地将一道道呼啸的风声,辘辘地车声,笃笃地马蹄声无限得放大。不觉间,一种临近冰点的气氛陡然而生。
正在这个时候,一个年轻的男子声音打破了这一切,只听他试探道:“王爷,请问是发生了什么事发生?可要吩咐属下。”声音离仪华极尽,透过不停灌进的风声,吹进了她的耳畔。仪华不禁转回头,一下瞬正是撞上一张探过来的英俊面容。不过极快地,相对之人猛地探回身子,在马上正身端坐。
这一番动作唬得仪华一愣,兀自又觉此人好笑,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此人头戴束发金冠,身披一件玄色大氅,右手勒着缰绳,左手按着剑柄,予人一种潇洒英气之感。再见他一双剑眉入鬓,容貌神采飞扬,可谓是一个雄姿勃发的英俊少年郎。
一眼毕,仪华心思一转,即知此人身份,于是朝他微微一笑,轻颔首都:“朱能小将军。”
方才他探头寻看,不防对上一张娇美柔嫩的容颜,又与女子距离相差咫尺,迎着寒风却闻暖香拂来,这让一直在军营中打滚的他一阵心乱。连忙退回身端然正坐,却仍止不住一颗心卟嗵卟嗵直跳。
这会儿,女子居然对他展颜一笑,还一口道出他的姓名,朱能心神当即一震,意识到此女是何人,不禁收回浮动的心思,可英俊的面孔依然蓦地一红,他只好低头拱手一恭,道:“末将参见王妃。”话甫落,又几道杂沓的马蹄声行来,恭声相询。
见一桩家事引得众人询问,朱棣面上有几分挂不住,再不好道是何事。于是,只得硬生生咽回怒火,向车窗外的朱能等人摆了摆手,勉强一笑道:“无事,只是小儿失手打翻了茶具,收拾一下即可。”
几名将士分明是听到不小的动静,才驱马过来。但听朱棣轻描淡写的寥寥数语,即便收回了疑惑,欲勒马而返。这时,同赶来的丘福却眼厉的瞧见朱棣手中的伤痕。忙勒住坐下良驹,出声指出:“王爷,您手上有伤。”
经这话一提醒,朱棣顿感右手疼痛,这便低头一看,果真见手上一大片烫伤的红痕。他抬头目光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仪华,待她发现自己的注视,才看向车窗外,不在意的摇头道:“小伤,抹些药膏就是,你等毋庸担心。”
听他们对话。仪华心中一动,暂放开眼泪糊脸的朱高炽,以眼神示意阿秋过来相抚后,接着又从广袖下去出一块白绢绣红梅的方巾,双膝跪行绕过舆几至朱棣身边,拉过他烫伤的右手,微微侧首,轻声说道:“多谢这位将军提醒,本王妃正欲给王爷包伤口。”说着又瞥向陈德海,吩咐道:“德公公请拿些药膏过来。”
陈德海对突然逆转的情形愣了一下,就觑眼去瞧朱棣,见朱棣面上淡淡地,由着仪华捧着手看伤痕,他暗暗大呼口气,应了一声,便急急忙忙地揭开地毯一角,揭开一个暗格取出药箱子递了过去,道:“王妃,这蓝色繁枝纹样瓶子里的就是治烫伤的药膏。”仪华回了一声知道,便擦拭伤口,细细地涂抹药。
丘福等人见此,纷纷避开双目,随道一声就策马离开。
陈德海也是机灵,见气氛一缓,忙手脚利落的去关了车窗,陪着笑道:“还是王妃心细如发,又紧着王爷的伤势,不似小的反应迟了那多。”朱棣没有作声,心下却不由冷笑:都成了这局面,他还有什么可说!
一时半会,朱棣气岔难言,索性靠在铺着锦褥的车厢壁上,闭目不语,由着仪华为他涂抹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