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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母亲已死了。
在一次银行的械劫案中,成为了被牺牲的人质,匪徒枪杀她时,我离她只有尺半,她的手还拉着我。
她整个头爆裂开来。
我连叫喊的力气也没有。
我憎恨父亲,自我五岁他抛弃我们母子时,我便用尽所有力气去恨他。
可是十二岁那年连母亲也被迫离开了我!那颗可恨的子弹使我变成一无所有。
所有这些久被埋葬的思忆泉涌而出,一股无可抗拒的悲哀攫抓着我的心灵,我很想哭上一大场,在我以为自己已丧失了哭泣的能力之后。
蓦地我发觉自己挨着琴身坐在地上,泪水淌了一脸。
阁楼出奇地宁静,我似乎听到一些奇怪的声音。
那是风声。
是柔风拂过茂密的森林和广阔原野的声音,但一刹那后我双耳又贯满了大自然里的各种响声,河水奔流,万鸟离林。
不知怎的我竟沉沉睡去。
发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中我在森林里奔驰,在那人迹不到的丛林中,忽地现出了一大片空地,空地里有株粗至数人才可合抱的巨树撑天而立,土人拿着火把,围着巨树在舞祭。
醒来时已是上午十时多。我吓了一跳,多年来我从未试过如此地熟睡,通常一晚里我最少醒来三至四次,只要一点异响,便能立即惊醒。
琴盖依然打了开来。
我将琴盖阖上,暗笑自己昨晚不知为何大动情怀,难道只为了这琴?
半小时后我到了镇内,首先打了个电话,买家果然将酬金汇进了我在瑞士银行的户口内,使我安心地全力进行暗杀纳帝的行动。
坦白说,要杀一个人易如反掌,只要你能掌握他行踪的情报,这方面我是高手中的高手,但当然这亦耗费了我一半以上的酬金。
反而事后如何躲避对方盛怒下的追杀才是一门深奥的学问,尤其纳帝既有政治背景,又有毒枭作后盾,否则美国的中央情报局早送了他进毒气室了。
我在一间意大利人开的快餐店内,叫了一客意大利薄饼,医治饿透了的饥肠。
“先生!”
微弱的女声在我身后响起。
我愕然回头,入目是位清秀可人的少女,穿着很朴素,但身材匀称,有种健康动人的青春美态。
她怯怯地,畏缩地道:“我可以坐下吗?”
我心中竟然感到一阵兴奋,流过一道难以形容的快感。
这是前所未有的感觉。
自母亲死后,那脾气暴燥、酗酒后便对我拳脚交加的舅父,令我养成了冷漠而不易动情的性格。
可是这一刻,我竟很想她坐下来,是什么令我改变了?
是否因为快餐店里浪漫的琴声,我从未听过这么令人愉悦的调子。强迫自己挂上冷淡的脸容,我硬绷绷地道:“你有权坐任何地方。”事实上这里并不太挤,十多张台只坐了七八个人,还有几张是空的。
快餐店外干净的街道,只有疏落的行人。我感到从未曾有的松驰,是否因为昨夜的熟睡?还是那奇妙的梦?我似乎多了点东西,却又总说不出来。少女犹豫片晌,进退维谷,最后提起勇气,在我对面坐下。但俏脸低垂,避开了我的眼光。
好究竟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我知道自己是个有鬼力的男人,强壮而英俊;我曾看很多很多的书,但目的只不过是充实自己,使能更成功地扮演多种有利掩饰隐身人身份的角色。我甚至曾以伪证书当上了一个医院的医生,在毒杀了对象后六个月才安然辞职。
那就是大毒枭横渡连耶的独生子。想不到今次为杀纳帝,又再次惹上了他,我不能有一点儿出错。
少女在我迫人的锐目下坐立不安。
快餐店的老板娘解救了她,隔远叫道:“那位小姐要点什么?”
少女全身一震,像从梦中挣扎醒来,应道:“给我一瓶鲜奶。”然后她抬起秀色可餐的俏脸,迎着我的目光,轻轻道:“谢谢你!”
我错愕下望向她,为何谢我?
她不待我反应,续道:“昨晚若不是你,我的遭遇便不可想象了,幸好你及时赶走了那些凶徒。”
原来是我昨晚无意下救的那个女子,我已蓄意不让她看清楚我的模样,可是仍给她认出来了。换了往日的作风,我会冷冷地道:“对不起,小姐,你认错人了。”
然后不顾而去。
别人的痛苦与我何关?
自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