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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都已私下派翟庆来传达口谕了,他能不奉旨照办吗?
今日,不是圣上不杀伯仁,而是伯仁必须主动求死。荧惑守心若真将威胁到圣上或是皇家中人的性命,那么身为臣子理当为圣上消灾除祸,圣上若是要转凶嫁罪,那么身为一人之下的丞相,即使再不愿,也得义不容辞。更何况,天子之命,贵于人臣,圣上若是因天象而真有个差池,兹事体大,任谁都担待不起。
他困难地启口,“我也不想,但身为人臣——”
“这不公平!”无法接受的震玉,大声地驳斥他的话并朝他拼命摇首,“天上的星辰要如何运行,这又不是一国之相所能控制的,为什么要因一个天象就得赔上你一命?”就为了贪生怕死的圣上想要避祸,这样就必须以他这个丞相以一命来承担祸端?嫁罪?她爹何罪之有?就算荧惑守心是真,那么上天想惩罚的,也该是那个上天认定有罪的圣上!
“别说了。”震刚疲惫地抹抹脸,即使明白她的话中句句是理,但对于眼下的形况,他还是无能为力。
“可是……”她不死心地拉紧他的衣袖,依然希望能在这当头力挽狂澜好去改变他的心意。
“君要臣死,臣不死不忠。”
“不死不忠?”震玉紧咬着牙,一腔即将家破人亡的悲愤无处诉,“你分明知道这是愚忠!”就为了个星象而死?这也未免死得太无价值、太冤枉了,如此是非不明的昏君,他竟还要遵旨奉行?
震刚旋过身来大声喝斥,“住口!”
“爹……”她殷切地唤,怎么也驱逐不去心中那份即将失去他的恐惧。
在她急切想挽回的水眸中,震刚忍不住别过脸,不去看她那以清澈似镜的眼眸中,清晰地看见里头倒映着他的不甘,同时,也不愿让她看见,他苦苦想掩藏在腹中的心酸。
他也不想啊,他不想的,但违背圣意又岂会有活路可走?现下若是选择自尽以保圣上,或许圣上日后还会惦着他这个尽节的臣子,在他死后来到他的灵前为他祭拜,他名声则不致受到半分损伤将会永远流传,若是不死,一旦等到圣上下旨赐死,那么到时震家死的恐怕就不只他一人,面对这条只能赴死的绝路,他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
“爹,你可以辞官,或是主动求贬,咱们全家可以离开京兆走得远远的,在圣旨下来前,你可以——”心慌不已的震玉忙不迭地搜思索肠,试着找出能够避开一死的法子,但她微弱的劝言却被震刚洪亮的吼声截断。
“别侮辱你爹!”
回荡在厅中的袅袅余音许久不散,刺眼的朝阳穿过花色的窗棂射进厅内,在一片刺眼璀璨的光影中,震玉看不清他那努力想要挺直背脊的侧影。
“咱们震家自祖上为臣以来,世代忠良,深明尽忠职守之大义,即使肝脑涂地,也不及报皇恩于万一。”他并非贪生怕死之辈,他可以死,但死,也要死得有尊严,他的腰杆,要能挺得直。伴君如伴虎,身处在圣上跟前的宠臣们,在生命上有着什么风险他都明白,可这些年来,面对朝事、面对圣上,他总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代圣上整驭万臣,他的政绩虽及不上史上赫赫的功臣明相,但这些年来的为国尽力尽心,也让他自己博得了个良相的美名,即使他对这个国家无极大的治世功勋,但他也无过,他不允许自己的清誉被迫染上一丝尘埃,他不能愧对震家列祖列宗。
被一室凄清和悲凉掳获的震玉,眼中蓄满了不舍的泪,在盈睫的泪滴落地之时,震刚回过头来,定定地凝视着她的眼眸。
“我不是震家的懦夫。”
他不是懦夫,他是傻子。
火光灿灿,盈亮的火焰烤暖了震玉的脸颊,一身缟素的她,跪在灵堂的火盆前再洒落数张纸钱,看盆内原本逐渐孱弱的火星,在转眼间火势又壮盛了起来,丛丛火舌贪婪地舔噬着新拓印的纸张,火起焰落间,隐隐焕散出纸质幽淡的清香。
七日前的黄昏,丞相震刚特意沐浴洁净,在跪地朝东而拜叩谢皇恩浩荡后,投环而死。'手 机 电 子 书 w w w 。 5 1 7 z 。 c o m'
消息传出后,次日,圣上便亲临丞相府吊唁,贵为一国之君竟屈驾于臣下府上慰丧,此乃本朝破天荒的先例,就在圣上拈香祭拜之后,随后即颁诏追谥震相为留国侯,并下旨命太史令务必将震相为帝尽忠的大义留于青史上,以供后世瞻仰。
名留青史千秋。
这就是爹所要的?这一生,爹将他的一身的青春和光华悬系在这个国家上,尽心尽力于朝于政,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