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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叫香兰的宫女望着似笑非笑,嘴角逸出的似怜悯又似嘲笑。
“瞧这小东西,怕是乐傻了,连坐都不敢坐。”说罢,还用帕子捂住嘴笑。
太后也笑了起来,“小丫头看着精怪,人却是个实诚脑袋,香兰你就别笑话她了。傻丫头,快坐吧。”
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奴婢承蒙太后娘娘错爱,赏赐糕点,本应感激不尽,但奴婢的姐妹们同奴婢一道,尽心尽力伺候娘娘,恪守本职。奴婢不能专美于太后面前,这实在抢别人的功劳。所以奴婢有一不情之请,恳请太后能够赏赐我们听风斋所有当差的宫女太监。奴婢代他们谢太后恩典。”
安静,凤鸣宫的空气似乎也凝滞住了。静的让我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呼吸,它们的频率渐趋平稳;豁出去了,横竖一个死字,总胜过被不明不白地毒死。
太后的脸上波澜不惊,我看不见她任何的情绪波动,索性也不再关心。这种人已经修炼成精了,我那点道行哪够。
半晌,她突然微笑,“这小丫头聪明,都会讨赏了。——香兰,你再去多拿点梅花糕,各色的馅都拿点,人多,用大食盒装,可别叫人说我这个太后小气。”一屋子的宫女太监都笑了起来,凝滞的空气仿佛又重新流通了。
我大喜过望,“奴婢谢太后恩典。”
“别谢太后,谢谢你这双巧嘴吧。”香兰别有深意地乜了我一眼,“比八哥儿还巧。”
屋里的人都配合地笑,连太后也点头赞同她的话,我装傻充愣,跟在后面嘿嘿的笑。
香兰到里间拎出个食盒给我,关切地问,“重不重,要不要找个公公送你。”
我本来想推辞,但考虑到天已经黑了,这条路我又不熟,害怕找不到家,就接受了她的好意。
送我的小太监沉默寡言,一脸憨厚。我刚从鬼门关里走了一遭回来,也没心思跟他多话。一路上默默走下去,心情倒也渐渐回复平静。宫廷里的刀光剑影、明枪暗箭多的去了,一味的躲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真正迎头撞上了,也只有打起精神来积极应对。
走到林子前,我刚好做完心理建设,眼看听风斋就在眼前,天又不早了,我也不好意思继续麻烦人家,就请他先回去了。
拎着食盒,我开始分析老太后的心理动机,她应当是希望月妃在火里烧死的,不想却被我这个半路杀出的程咬金搅了局。意图她死之而后快又不想自己手上沾染鲜血的太后很自然地将怨气转到了无辜的我身上,反正我命若草芥,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会嫌少。只是她送月妃《法华经》又是什么意思,这种没有恶意,甚至带有示好意味的举动难道表明她已经原谅月妃的过往种种了吗?如果这样,她为什么还不肯放过无辜的我呢。位高权重、掌握别人生杀予夺大权的人的心思还真是矛盾。
我想起高中时,语文老师在讲述《陈情表》这篇古文时,曾问过我们一个问题,为什么李密要在这篇写给皇帝的奏章里要再三提起自己是个降臣这一本当讳言的话题,是李密人傻,自己往枪口上撞还是他这么做另有深意?我们都不知道任何回答,甚至觉得他确实有些犯傻,或者说是有那种老儒生的“迂”。
后来听了老师给出的解释,才恍然大悟,李密面对的不是普通的人民百姓,他面对的是法律规章的制定者,至高无上的皇帝。皇帝可以犯错误,而且他完全有可能犯错误,即使他再被神化也只是个会经历生老病死的普通人,可是他又不是普通人,他不能也不愿承认自己犯了错误,旁人也不敢把任何过错归咎于他,那么皇帝犯了错怎么办?寻找替罪羊,他自己找,他身边的顾问班子帮他找,总之谁被抓到小辫子就谁倒霉。
伴君如伴虎,想要牢牢地保住自己头上的乌纱帽或是乌纱帽底下的脑袋,就要把丑话摆在前头。皇帝现在不介意李密是降臣,还想让他入朝拜官,不代表他以后就不介意。所以李密要再三强调这件事,实际上就是在无声地告戒皇帝,我没有瞒你任何事,是留是赶,你自己考虑清楚,别到时候后悔,又怪到我头上。
原谅了月妃不代表也原谅拨乱了她的如意算盘的我。这老太后哟,真不拿人命当一回事。我摇摇头,继续向前走。月光如水照缁衣,林子上空的月亮透过疏疏密密的枝桠,在地面投射出淡淡的阴影,朦胧的宛若渲染的水墨画。
“竹林风,在我心——”我轻快地哼着歌儿向前奔去。
前面横隙里跳出的人影唬得我差点把手里的食盒给丢了。定睛一看,原来是三皇子这个混世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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