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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的生活节律,离开“责任的御座”(指写诗)和紧张的生活,他期望让时间出现一些空隙。②他的主要精力都用在缅怀往事之中,都用在以悲哀超然的心态来看待身边的世界之中,这种对慵倦和超然的刻意崇拜,并非是用来理解我们时代的困惑的最佳方法,而泰戈尔却代表了我们的时代,冒险尝试这种新的写作方法。时代需要警觉,同化和批评,而我们的诗人却津津乐道于吟唱:“今天,我的思绪返回到了忘怀一切的超然之中。”讲这种话的现代诗人,怎么可能是现代的吗?那么,是否可以说,这些散文诗仅仅是憩息时的作品,是逃遁的作品,而不是调整步伐的作品?但是,对一个如此敏锐而且容易激动的灵魂来说,憩息不可能就是沉默。虽然,这些散文诗中的大部分是诗人信手写下的作品,而不是灵感的产物;但是在这些作品中,也隐藏着比较值得注意的言词,这些言词常常倏然闪现,尔后便失落于散文作品的荒野之中。要欣赏这些散文诗,就必须具备洞察力。当然,在有些情况下,我们所理解的这些散文诗的价值,也许会与泰戈尔自己的意图和期望有所不同。诗人在别的地方说过:“要用合理的方法来忘却事物。”但是,有忘却就必定有回忆,这种回忆首先就是把目光从直接的眼前的事物中移开;历历往事涌上诗人的心头,多年前的事物以及昨日的幻影再次闪现;这一切是个魔幻的世界,因为诗人是透过一层浪漫的云雾来观看它们的,所以这种距离的魅力便获得了一种新的意义,哪怕最为琐碎的小事,触摸,景色或者声音都会打开一扇封闭的门户,诗人获得了第二次童年。然而,在大多数较为成功的诗歌里,这种回忆往往被一颗成熟的心灵所干扰,因为这种干扰的存在,诗中便产生了意义的深化,产生了一种通过参照而形成的比较,至少产生了一种新的茫茫然的调子,用诗人自己的妙语来说,“迷路的灵魂”便是他的现状,他一边哀叹,一边遗忘。然而,有回忆,就有回忆材料自身的形状、秩序和联系;正是在这些回忆的图像里,我们找到了泰戈尔“历史意识”之核心。显然,人都是历史的最早的主人公,这是说,我们的历史意识是个性化的,这种意识的核心是童年的回忆,这便解释了诗人为何经常回首往事,描述往日的细节,这些往事形成了一个自身的图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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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泰戈尔散文诗全集》,浙江文艺出版社1990版,第475页。
②见本书《再次集》。
当诗人看着那受到侵蚀的黄土,以及哈艾那个地方的荒凉景色时,他的思绪回到了童年时代,那是半个多世纪以前,他还是个小男孩的时候,他首次来到了这儿,然而他的回忆并不冗长而且诗人的调子是平和的。在另一首散文诗《池畔》中:
我默默地注视,忽然觉得眼前是逝去的一天的虚影。
穿过今时的栅栏的缝隙,许多年前的一个人的容貌在我脑际闪现。①
“许多年前的一个人”是一个暗示,然而从诗中所提供的细节来看,我们完全有理由说这“一个人”就是他自己的生活,就是一直贯穿在他生活之中的美和神秘的理想。再比如在《再次集·美艳》这首散文诗中,诗人在阿斯温月的一天凝神注望,看到满天灿烂的云霭在田野上飘荡,诗人沉浸在悠闲的喜悦之中,他说:“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这一天酷肖悠远的那一天。”然而,这里的过去是模模糊糊的、不明确的,但有一点很明确,那就是诗人在谈论他自己以及他自己的过去;很可能,诗中的情景是事实和幻想的完美组合,但是对于泰戈尔来说,幻想也许是事实的一种。从诗人自传中的描述来看——大多数内容都已为泰戈尔的读者所熟悉,我们也许可以说泰戈尔把诗歌创作与发泄自身的苦闷之间的界线没有划清楚,(有一个现代批评家要求我们区别诗人泰戈尔和受难者泰戈尔)②;当然,这一点是泰戈尔与浪漫主义诗人之间的又一相似之处。可是,这样的评判往往使人误解,因为这种创作等于发泄私情的情况,毕竟只有在为数不多的作品中存在,而且这些作品并非是他的上乘之作;其实,在这个问题上,泰戈尔是极为小心谨慎的,是可以信赖的,他描写的个人问题,总是带有宽广的,甚至普遍的寓意。他的一些太个人化的诗歌,也许本来还是不发表为好,可是从总体来说,他并非是为了某个完全属于自己的或者神秘的读者而进行创作;而且泰戈尔天性超脱,并非是一个“自我中心主义的崇尚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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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见本书《再次集》。
②T·S·艾略特。
在《罗望子树》①中,这些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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