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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當這時候,何田田總會錯覺杭州不是一座現代都市,倒像山麓林畔的小鎮,或是她很早以前看過的一部不知名的動畫片,裡面有一座長在樹冠之巔的天空之城,伸手即能觸到林梢。
她讓司機提前停了車,和尤思手挽著手爬坡,潔淨細窄的公路兩側是鋪著石板的行人道,再往外是樹林,土壤上鋪滿落葉,深深淺淺的綠色中夾一點點偏紅的橘。
步行的行人並不多,兩人將要走到,被一群初中生模樣的孩子騎著賽車從後面追上來超越,領頭的小男孩兒回望,得意地沖她們揮了揮手。
何田田和尤思相視一笑,何田田逗她:「你兒子?」
「我兒子。」尤思毫不客氣地點頭,感嘆,「這日子過得真快,多虧了菩薩保佑,一不留神我兒子都這麼大了。」
靈隱寺附近有一小片商業區,與坡下的清靜不同,這裡人流複雜,嘈雜如同鬧市。何田田不再說笑,緊緊挽住尤思的手在擁擠的人群中穿行,不放心地道:「乾脆你進那邊肯德基等我,我買了票來找你。」
尤思賺無聊,本想拒絕,看何田田的目光落在她肚子上,內心掙扎片刻,還是同意了。
這家肯德基就在靈隱寺側方百米內,何田田把尤思送進去了,看她找了個角落規規矩矩地坐好,這才出來,快步趕往售票處。
排隊的人也不少,大都是拖兒帶女全家上陣,小孩子尖尖的嗓子叫嚷起來一個抵十個,何田田聽得腦仁疼,摸出手機,把耳塞堵好。
這是她今天第一次拿起手機,她猶豫了片刻,輕輕摁亮屏幕。
她的鎖屏桌面是一張約翰阿金森格雷姆肖(john atkn grishaw)的畫,畫名「黃金十月」(october gold)。這位英國畫家擅長細節,尤其善於描繪月光,他在自己所有的畫裡都以憂傷細膩的筆調描繪寂寥月光。何田田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衷愛他,或許正因為他筆觸間冷冷的不可逆的寂寞,正如這張「黃金十月」里在參差樹椏和泥濘道路間駛遠的馬車。
桌面沒有提示,沒有人給她電話或是簡訊。
她不死心地解開鎖屏,從通訊錄里找出那個人來,察看來電,又翻出簡訊記錄。
他們居然有過簡訊往來,她完全不記得,這時翻出來一條條閱讀,有種大掃除時在口袋夾縫裡撿到錢的驚喜。
——我明天又要離開杭州,十月底回來。
——知道了。
——十月可能來不及,我爭取十一月初回杭州。
——好的。
何田田笑了笑,她想不起什麼時候收到他的簡訊,也想不起自己是什麼時候回復,但她能想像當時的情境,她或許在焦頭爛額地趕稿,或者不耐煩地上班中,或者只是興致盎然地追著下一集美劇。
收到他言簡意賅的簡訊,她隨手點開看一眼,敷衍了事地回復,下一個瞬間即遺忘到腦後。
她從來沒有想過他是以何種心情給她發簡訊,又是以何種心情收到她的回覆。
她應該沒有那麼愛他吧,真愛一個人不應該是這樣,所以失去,也不該如此寂寥。
何田田抬頭看了眼,一棵香樟在她頭頂蓬展開枝丫,這樣的季節仍是裹著霧蒙蒙的綠,但到底比春夏時要深沉了許多,心事重重的樣子。
「黃金十月」,她想著,結束在十一月。
作者有話要說:
☆、第四十二章 南無觀世音菩薩
很久沒來上校家,不知道他們已經入鄉隨俗賣起了中餐,尤思倚在點餐檯附近的一張單人椅內,津津有味地讀著頂上的菜單,先不提實際滋味,配圖就勾起她的食慾。
或許是肚子裡添了一個,食量也隨之增加,炸雞漢堡不能吃,肉丸飯雞腿飯總能來一份吧?她躍躍欲試地想,起身要湊過去排隊。
隊伍末端是一對青年男女,大約正當熱戀時,短短几分鐘裡就沒有停止咬耳朵,小聲說話大聲笑,還時不時地你推我搡。要擱尤思以前的脾氣,就算現在無人捧哏,她自言自語的也非得嘲這倆幾句。現在嘛,懷孕確實讓女人改變許多,她覺得自己心態良好,從怒視sb進化為無視sb。
不過她不招人,不代表人就能放過她,尤思剛在那一對後面排好,姑娘嬌笑著大巴掌拍男友,男朋友以非人的敏捷後閃躲避——撞向尤思!
尤思的反應神經可沒那麼好,眼看要被結結實實撞上,後方有人及時出手,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硬把她扯開。
「幹什麼?」她還沒站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