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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立白頭不抬眼不眨,用兩根手指把伺機逃跑的小丫頭拎回來,輕放在兩條長腿間,就像一隻慵懶的雄獅伸了伸爪子,把胡鬧的小獅子撥回身旁的安全領域。
他在唇間又無聲地念了一遍那個名字。
蓮葉何田田。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七章 心癢
打了電話上去,那邊遲鈍地反應了一段時間,仿佛已經忘了還有一個小女兒流落在外。
孫立白聽著掛斷的短音,低頭看了看小姑娘,孩子總是比大人料想得更為敏感,她肉乎乎的小手緊攥著他的衣角,仰起來的大眼睛晶晶亮,門廊頂部的燈光映在裡面,複雜得不像是孩子的目光。
沒過多久師兄夫妻倆便爭先恐後地衝下樓,師嫂衣服的前襟沾滿奶糊,師兄只趿拉著一隻拖鞋,右腳光光地支在地上,被他多看了眼,尷尬地藏到左膝彎里蹭了蹭。
他沒說什麼,只推了推小姑娘,示意她回媽媽那裡。
小姑娘有點遲疑,師嫂搶過來一把摟進懷裡,心啊肉啊喚個不停,孩子微微掙扎了兩下便安靜下來,將腦袋伏在母親溫暖的胸口。
師嫂謝了他,又讓小姑娘跟他揮手道再見,孩子打著大大的呵欠,敷衍地抓了抓小胖手。
兩個男人目送那對母女上了樓,師兄搓了搓手,先是鬆了口氣,又重重地嘆息。
「讓我怎麼謝你呢,你可幫了大忙了!」
孫立白搖頭,意思是不需要謝。
師兄看他一眼,這些年相處下來,親近的人都能看懂孫立白面無表情下的好心腸。既然是兄弟,有些話說多了就見外了。師兄伸長手臂攬住孫立白,在他肩膀上大力地拍了拍。
孫立白被師兄攬著,他個子高,為了將就對方彎曲膝蓋,姿勢有些彆扭。他沒在意這個,而是躊躇了一會兒,低聲道:「圓圓有心事。」
圓圓就是那喜歡穿粉紅圓點點裝的小姑娘,師兄的小女兒。
「可不是有心事才會離家出走嘛。」師兄縮回手,從褲子口袋裡摸出幾支皺巴巴的品種不一的香菸,又摸出一盒火柴,火柴只剩下最後一根,他抖抖索索地點燃了,自己叼一支煙,還想散一支給孫立白。
孫立白拒絕了,師兄也不勉強,扔掉火柴,珍而重之地將空火柴盒和雜牌子香菸都塞回褲子口袋。他深深地吸了口煙,緩緩呼出,臉上的表情第一次徹底放鬆下來。
「這孩子人小鬼大,心眼兒多,眼瞅著她弟弟才半歲,我和她媽顧得了這頭顧不了那頭……」師兄苦笑,「要說她也該委屈,女兒失蹤一整天,我和她媽愣沒發現……這家長當得夠不靠譜。」
孫立白想起自己撿到小女孩兒時打了幾個電話,一直也沒打通,無言地拍了拍師兄的肩。
師兄卻突然激憤起來,「師弟,你不要學師兄,要記住師兄的教訓,成家立業是句狗屁話,沒有立業談什麼成家?」
門廊上的聲控燈本已經滅了,被師兄這一聲又驚得亮起來,傻乎乎地照著底下的兩個精悍男人,夾著煙那個對著沉默那個口沫橫飛,「你我這樣的人就不該成家!一朝有妻兒拖累,什麼目標理想都得靠邊,過日子變成混日子,渾渾噩噩數一天是一天……師弟,師兄悔啊,悔不聽師傅他老人家的金玉良言……」
離得太近,師兄的口水不免濺到孫立白臉上,他忍著不去抹,目光斜向上方看燈。
看著那隻昏黃的聲控燈縮在毛玻璃後面,一隻小小的飛蛾貼在玻璃的花紋上,安靜地像死物,許久才撲朔一下翅膀。
撲朔撲朔,翅膀上細碎的鱗片落下來,飄在風裡,順著呼吸的氣流進入孫立白體內。
有點癢,他想著。
心癢。
中秋節假期放到第二天,何田田放開了補眠,睡到中午十二點才心滿意足地睜眼,覺得自己重回人間,像個活人。
這都怪沈嘉齊,與公事上的優柔寡斷相反,沈嘉齊在玩的時候堪稱獨斷專行,簡直就是個瘋子。
他試過半夜裡拉她們進景區,找個僻靜無人的山坳喝醉了發瘋,瘋夠了把車扔到那裡,用腳一步一步丈量著走回家。當然,沒一次成功過,最經常發生的事是他們走到一半醉倒在路上,被遊客或者警察叔叔撿到。
他尤其中意到靈隱寺景區徒步,沿著天曹橋路、梅林北路亂走,心情好就拐到龍井路進入西湖景區,心情一般就老老實實走楊公堤路。
景區里林木蔥茂,他還幹過帶著帳篷去露宿的事,不過何田田抵死不從,不惜用例假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