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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岁的少年把自己的手指伸给了小毛丫头,一大一小两个娃儿,互相牵扯着,走出灶房。
二蛋挠着后脑勺傻笑,少爷能吃下去东西,那就不计较小丫头小气巴拉只给少爷啃馒头的事儿了。
“干将你累不累?我带你去后院转转?”
小孩子嘛,见到喜欢的人,总是要显摆一下自己独有的资源,后院僻静,挪走了野猪家猪,野鸡家鸡也快要离开小圈子了……
可是你一个两岁的娃儿,对大少爷直呼其名,不觉得万分的不妥吗?
二蛋反正是又不乐意了,在身后跳起脚来:“小丫头儿,这是俺们大少爷,你不能乱叫!”
“嘁——”,他收获了白眼珠子两枚,小丫头随口丢一个套儿给傻兵蛋子:“你昨儿那问题还没答对呢吧?”
这可有些侮辱咱二蛋的智商啊!二蛋果然怒了。
“谁说俺没答对?俺跟谁急!明明就是‘我真剑’!你昨儿也没说俺答错了啊!大少爷你给俺评评理,那山叫做‘我真山’,那和尚叫做‘我真和尚’,那剑,不得叫做‘我真剑’吗?”
二蛋是个认真的孩子,掰着手指头愣是把整个故事讲述了一遍,来力证自己的智商确实不需要继续充值了。
也确实——没有充值的必要。二蛋的优秀,就在于实诚憨厚忠心耿耿,人家压根儿就没从智商上下过功夫……
“噗——呵呵——哈哈——”,干将喷笑,继而大笑,继而全身笑得发颤,两只眼睛都沁出了泪花儿,完全是一副从未爆发如今失控的状态。
李家老将军大将军如果看到这一幕情景,不知道是会觉得老怀大慰呢,还是自认教育失败?在边疆总是以小大人的形象出现的“少将军”,也有这般孩子气流露的时候?
干将脸上布满了红润,一改之前的苍白之色,抖动的手指头,也没从阿珠的小手中脱落,就这么开心的,跟一个两岁的小女娃儿一起,大笑了一场……
还不止他们两个人笑得热闹呢,连同二蛋,被笑的那一个,也欢欣鼓舞的双脚跳起来,口里欢呼:“大少爷病好了!大少爷会笑了!嘿嘿嘿——”。
到了后来,三个痴癫的人,已经忘记了大笑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后院儿的野鸡家鸡“咯咯咯——”的跟着凑热闹,柞树枝头上栖息的须山鹑也舞动着翅膀跳来跳去,暖洋洋的后院儿,植株欣欣向荣的宛如春日……
许久许久以后,三个人的记忆里,都保留着这样一幕,蓝色锦袍的少年,牵着一个白嫩嫩的小眼睛女娃儿,跟一个傻不愣登的汉子,一齐笑出了眼泪。
能哭着笑,能笑着哭,也算得上是一桩美事儿吧?最起码,对于长期郁结于心的人来说,哭哭笑笑,也算得上是救治的一种辅助手段。
干将打小被严格教导,按照“将军”的标准,要求文韬武略样样出色,还是生长在一个艰苦严苛的环境里,不苟言笑的跟不食人间烟火似的,也算得上是可怜吧?
两个人笑够了,坐在水池边休息,二蛋端了两杯水回来,给大少爷,和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饮用。
虽说是刚刚在前院,“三娃子”实在忍不下去了,扯着他的袖子讲解了一番“我真剑”与“我真贱”的关系,要他好好还击那个毛丫头一顿。
但是那毛丫头很可爱的,才两岁而已,还会哄少爷多吃饭逗少爷笑,咱还能计较啥?贱?也没啥,贱命好养活呢!
干将今日肚子里有货,也不觉得乏力,竟然跟一个小丫头讲了好久的话,从小时候有记忆起,如何苦读兵书,夜半席字,如何跟着师傅练武,闻鸡起舞……
哎,“官二代”“官三代”活的也不容易啊!
小水池的水汽氤氲着,少年的脸庞洁净空灵,听他的描述,可以懂得他的辛苦,语气里却是淡淡的,清冷的,直白的,没有抱怨,也没有懊悔……
“去年,大伯带着我出边城,埋伏到一丛沙棘边,等番邦的探子经过……,大伯说,我性子还弱些,需要——磨练……”。
“那——是怎么个磨练法儿?”阿珠倏然有些身上发冷,因为,还握着她的小手的那个少年,全身的温度都在刹那间降了下来。
“大伯说,那六个探子——都交给我——砍头——”。
去年,这少年也就十三岁而已,猛不丁的,就手刃了六条活生生的性命,还是采用的最残忍最能磨练意志的方式——砍头……
“然后呢?”阿珠觉得,自己的声音也飘飘忽忽的,一种叫做“心疼”的东西,在心头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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