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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呀？&quot；

采芹猛地冲到院子里；门也那样敞着；大叫：&quot；娘；他醒了；爹；爹………&quot；

周掌柜在染坊里听到了；在围裙上擦擦手；朝这边奔来。

周太太也慌着往回跑；跑得急；胯骨都碰在了柜台角上。

周太太端来饭；柱子咽了一口唾沫。

周掌柜指挥：&quot；姜汤；先喝姜汤！&quot；

周太太一撇脸：&quot；你懂什么；这孩子不要紧；刚才我摸了；手脚都挺热乎。孩子；你先吃上一口儿再说话；吃；孩子！&quot；说着把饭凑到孩子脸前；六子接过碗；泪流了下来。

周太太右腿放在炕沿；半坐着；撩起衣裙擦泪。随后转过脸；看着六子吃。此刻；她脸上漾着明媚的慈祥。

周掌柜不敢看；站在门前向外望。采芹双手端一碗水站在那里；等着他吃完送上。

六子稀里呼噜连吃带喝完毕；就势把碗往炕边一放；由坐着转跪；在炕上给夫妇俩嗑头：&quot；爹！娘！&quot；声音响而真。

采芹在一边笑他。

周太太受不了；拭着泪走开了。

周掌柜稳住情绪；深呼吸一下；走了过来。他看着这孩子很机灵；面有喜色；赞许地点头：&quot；嗯！嗯！&quot；

他拉过椅子坐到炕边；六子想下炕；他忙把他按住：&quot；先坐着；先坐着；家里还有人吗？&quot；说着抬手向两边划分六子的头发。

六子眼里含着泪：&quot；没了；以后你就是我爹！娘！你们收下我吧；我没病；我有力气；能干活。&quot；说完；又要磕头；周掌柜再次按住他。

采芹在一边笑；他用恳求的目光看采芹。采芹过去拉娘的衣争；拧动身子；让娘把他收下。

周掌柜问：&quot；你叫什么名字？&quot；

六子说：&quot；我姓陈；没名儿。我生下来的时侯六斤沉；人家都叫我陈六子。&quot；

周太太过来；用手拃了拃六子的腿长；然后爬上床；打开箱子；拿出一条旧棉裤。

六子说：&quot；娘；我给你添麻烦了。&quot；

周太太喜泪在目：&quot；儿呀；等着；娘这就给你改棉裤。十几了？&quot；

&quot；十五。&quot；

周太太点点头；让采芹过来：&quot；这是你妹子采芹；十四。&quot；

六子的头低下了；泪落在被子上。

周掌柜看着外边；想了想；摇摇头：&quot；六子？六子？这名不行；你这孩子命大；这是大难不死；合一&quot；寿&quot；字。&quot；他又望一下外面；&quot；这雪也停了。你以后就叫寿亭吧。&quot；

春天来了；院子里那棵石榴树冒出了绿叶；鸡在追逐；一群小鸡在后面跟着乱跑。

院中的井台上有一个鸳鸯辘轳；一头一个摇把；寿亭在这头；采芹在那头；两人笑着摇。

&quot；你看人家干啥？&quot；

&quot；你这人说话有意思；你不看我咋知道我在看你。真不讲理。&quot；

&quot；你不讲理；那你笑啥？&quot；

&quot；笑啥；高兴！这还用问！&quot；

一桶水摇上来；采芹按住了辘轳把；寿亭把水提上来。

他挂上担杖钩子就挑；采芹上来按住：&quot；六哥；我知道你有劲；这筲太大；还是咱俩抬吧………别努着。&quot；

寿亭推开他的手：&quot；没事；闪开。&quot；说着挑了起来；晃晃悠悠地挑进了染坊。

采芹正想跟进去；可一见到刘师傅看她；不高兴地转身回到院中。

寿亭双手攥着筲系子；肚子顶着往染缸里倒水。

晚上；寿亭给刘师傅洗脸；随洗随抬头给刘师傅说话儿；柱子手持擦脚布在一旁侍立。

&quot；师傅；昨天我去朱家送货；朱家门口站着几个娘们；评说谁家染的布好。我躲在一边儿听；都说还是你染的布鲜亮；不掉色。&quot；

刘师傅挺高兴；用鼻子哼了一声：&quot；那当然。要不然我能吃馍馍？哪个朱家；几个什么样的娘们儿？&quot；

&quot；就是